蔡京把身子往后一靠，“你不说出心里话，让老夫如何帮你？”
“我想把官家检阅士卒操演的画面录下来，然后在上元节那一日播放出来……”
“你等等！”蔡京一下子坐直身体，“说清楚一些，你能把官家检阅士卒的画面录下来？还能播……播……”
“播放。”
“什么意思？我不懂。”蔡京眨巴着眼睛，满脸迷惑。
张士勋掏出掌上电脑，打开摄像头对着老货：“蔡相，笑一个。”
“什……什么？”
“你只管笑一个吧。”
蔡京勉强挤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
张士勋把录像回放，拿到蔡京面前给他看。
蔡京看到视频里的自己，张大嘴巴，下巴都快掉了，“天书里面是老夫？”
由于先前看到过“天书”，所以，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张士勋手里的这个东西就是天书。
“正是。”
“你把我弄进天书里了？”
“没有，只是把你的画像弄进去了。”
蔡京站起身，伸出枯瘦的手拉着张士勋，可怜巴巴地道：“士勋啊，你能不能把我的真身弄进天书里？”
“这……”张士勋哭笑不得，这个要求不可能实现。
“不瞒你说，老夫现在风烛残年，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士勋能让老夫进入仙境，恩同再造，老夫的所有家产，都可以送给你。”
张士勋差点笑出声来。
尼玛！做了一辈子的坏事，还想当神仙，想得倒美。
“蔡相，其实天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比如广寒宫吧，那上面冷冷清清，连根小草都不长，与其待在那里，还不如在人间好好活着，正如苏学士那首词中所说：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不去广寒宫好了，去其他地方，只要是仙境就行。”
张士勋摇头，“想当神仙必须有仙籍，没有仙籍，谁也不能把你弄天上去。”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寻思道：不知王栋那厮能不能弄个会飞的东西出来，比如热气球什么的，这个应该没难度。
回头撺掇那货弄一个来玩玩儿。
坐上气球在汴梁城中转一圈，肯定拉风得很。
当然，坐在时空穿梭机中飞一圈，更拉风。
遗憾的是时空穿梭机的能量几乎耗尽了，轻易不能用。
蔡京见目的不能达到，颓丧地坐回椅子上，长吁短叹。
蔡绦走过去，一边给他按摩肩膀，一边安慰他：“爹爹，您虽然身体不如往昔，但还算康健，只要好好保养，肯定能长寿永年。”
张士勋在旁笑道：“对神仙的向往，乃人之常情，一点也不可笑。”
蔡京点点头，“我下午就进宫去拜见官家，请他明日去天武军检阅，若是老夫所料不差，官家一定会去的。”
张士勋拱手道：“如此，小子静待佳音。”
蔡京摆摆手，“你去忙吧，到时会有旨意给你的。”
张士勋转身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回来，笑着道：“若是蔡相身体允许，明日官家阅军，还请蔡相尽量陪伴在他身旁。”
这可是露脸的机会。
蔡京是个人精，立马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笑道：“老夫晓得了……去吧，去吧！”
第二天上午，赵佶如期来到了天武军。
他和蔡京分别坐在轿子里，后面带着一票文武大臣。
文官以蔡京为首，余者有梁师成、王黼、李邦彦等。
至于武官，为首的不是高俅，而是一个身材高大魁伟人，高俅、何灌等人跟在后面。
到了军营门前，赵佶才从轿子里下来。
张士勋身着戎装，带着一众军官迎出军营。
见赵佶到来，他“啪！”的双脚一并，“天武军右厢第一军全体将士恭迎陛下到来。”
声音洪亮，行的是军礼。
宋朝所谓的军礼，用的是揖礼，也就是拱手礼，以站立姿态不需跪拜。
张士勋的军礼行得赏心悦目，身体站得笔直，看上去精气神十足，赏心悦目。
“士勋啊，都准备好了吗？”赵佶笑呵呵地打量着他。
“回陛下，全军将士整装待发，恭候陛下检阅。”
“头前带路！”
“喏！”
当赵佶的身影出现在第一军操场上的时候，只听一声响亮的号令：敬……礼！
“嘶……！”赵佶放眼望去，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操场上并排列着六个威武严整的军阵，队列横平竖直，如同六个豆腐块一般。
每个豆腐块横竖都是五十人，六个方阵。
兵士们身穿大宋统一的红色军装，手持统一制式的长枪，个个精神抖擞，目不转睛地朝皇帝行注目礼。
赵佶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无它，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严整威武的军阵，连他的仪仗禁卫，也没有这般整齐划一。
“请陛下检阅！”张士勋抽出腰间佩刀，“唰！”地朝下一劈。
这个动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皇帝面前拔刀，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王黼刚想呵斥他，但皇帝没有发话，自己也不好伸头，便强压住冲动，心说回头再弹劾这小子。
他不知道的是，张士勋事先已经通过高俅把检阅的流程告诉赵佶了，包括抽刀这个细节也事先告知。
但是高俅却不同意，在皇帝面前拔刀，开什么玩笑？
张士勋的理由非常充足，这个拔刀的礼节非常重要，一则彰显大宋军威，二则威震暗藏的魍魍魉魉。
高俅犹豫了好一阵，最后才勉强答应，说是官家同意才能施行。
为了消除赵佶的担心，高俅特意给张士勋弄来一把没有开刃的刀，让张士勋哭笑不得。
高俅见官家骑在马上发愣，忍不住低声提醒：“陛下，请您检阅吧。”
“哦！”赵佶浑浑噩噩，下意识抖抖马缰。
胯下的白马迈开蹄子朝前行去。
张士勋护卫在赵佶的侧后。
走到队伍前边的时候，赵佶望着整齐的队列，心中悠然升起一种骄傲和自豪。
这种骄傲和自豪是不自觉的。
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军队军威浩荡，所向披靡，遗憾的是，即便是自己的天子宿卫，也是松松垮垮的，何曾看到过眼前第一军的雄壮军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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