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涟水摇摇头，否定他的话：‘齐琰已经被夏侯王朝废掉了，再无法成为真正的讙族，但梁凡真不一样……’
她一顿，继续说：‘无论是人修还是妖修，梁凡真的天赋是我见过最高的，只有她，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讙妖。’
‘可她现在已经自爆肉身，再无可能。’
符莫寒冷冷的打破王涟水的幻想。
她对梁凡真的态度，早超过了正常敌人关系，即便是欣赏敌手，也不至于欣赏到这种程度。
王涟水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大概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
又是几天。
符莫寒与王涟水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变得僵硬。
直到王涟水接到师尊的消息，让她暂且放下追捕梁凡真，去一个秘境试炼。
——息壤神土出现了。
息壤内含强大的生机之力，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是先天之土。
宝物都是相伴而生。
五行相补，说不定息壤的旁边还有其他的先天之气。
王涟水身有任务，也是掌门的爱徒，不能因为派她执行任务就耽误修炼。
在符莫寒得到消息的瞬间，他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师妹会去取土给她。
这个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
符莫寒还是不信师妹会那么荒唐。
直到她用了一个借口，试图骗他回宗，符莫寒的心一沉，清楚不能再让她和梁凡真接触下去了。
而有关梁凡真自爆时说的那句话。
符莫寒之前还犹豫是否要说给她听，现在一看，这件事，师妹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不管她对梁凡真怎样。
从那句话可以看出，梁凡真之所以待她特别，是因为欠了她什么。
那一局请君入瓮，是梁凡真心甘情愿的落网，那一剑，是她舍命相赔。
从此以后，再见面，梁凡真不会在对师妹留手，次数一多，师妹总该会清醒。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与她，注定无法成为挚友。
事情如符莫寒所想的那般进行下去，王涟水是去了秘境，没见到梁凡真，只见到了明心。
明心是恨极了她，只要能伤到王涟水的地方，他就没有迟疑过。
一来二去。
王涟水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两人为息壤和先天木气大打出手，王涟水棋差一招落败，除了明心，她身边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女子偷袭。
每一个出来，都在控诉她勾引对方的心上人。
王涟水很心累。
她一直在追捕梁凡真，哪还有空去关注别的人，更别是男子了。
与她相反，明心长得出色，身边总有一些女子愿意为他出头。
明心说她一句好，那些女子就嫉妒的想杀她，明心说她一句不好，那些女子就昏头了一般的为他冲锋陷阵。
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无不是地位高，或者是修为高的女修。
王涟水很烦。
因为她再也没在明心身边，看到她想找的人了。
那个人，好像死了一般，突然从流光界消失，任由她怎么找，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明心说她死了，是被她师兄害死的，还问她满不满意？
满意？
她有什么可满意的？
她想要的一直是带梁凡真回太一门，从未想过取她性命。
那晚。
王涟水久违的再次对明心拔剑。
也是那一次交锋，王涟水从明心的口中得知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
所谓追捕。
原来是梁凡真一直在有意给她留线索。
你看，现在她真想藏，谁还能找到她？
‘如果不是师姐欠你一条命，在符莫寒敢设计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明心将王涟水打落悬崖。
彼时，他已化神，王涟水还是元婴，她敌不过他，以明心对她的厌恶，她应该丧命的。
但他没有。
这说明，梁凡真就在附近。
猜测到这个可能，王涟水肩上忽然就卸去了重担。
她的眼里重新燃起光芒，师尊给的任务还没完成，她还得继续将梁凡真抓回宗门！
其实，当初自爆后，梁凡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身体，明心用了办法，让她暂居在他身上。
这种情况，一直到明心将先天五行收集完，又跑到妖族借了神器，才帮梁凡真重塑肉身。
如今，她也是真正的妖族了。
梁凡真看着明心将王涟水打落，并未出现，等他回来后，才示意让他跟上。
‘师姐对不起。’
明心一回来就是道歉，温润如玉的模样，丝毫不见方才的戾气，因生了一副好模样，他穿着白色僧袍，宛如从云雾中走出来的仙人。
如果她没观看了全场，怎么也没办法将刚才的人，与她眼前的乖乖师弟结合起来。
梁凡真压下心头的担忧，语气愈发淡漠：‘哪里错了？’
‘我应该知道的，师姐明明那么在意涟水仙子，我却……’明心欲言又止，眉山轻拢，浮现淡淡的愁云：‘都怪我，一时克制不住心底的情绪。’
梁凡真无声地看着他。
明心好似没察觉到，继续道歉。
他的声音好似金玉相撞，清得悦耳：‘师姐，我错了，你要生气，不如罚我？’
只要别不理他，无论师姐怎么罚他，他都心甘情愿。
甚至。
明心一想到梁凡真要罚他，他心底就生出一股隐秘的快感，不能说，不能让师姐知道，不然她就再也不会罚他了。
梁凡真没罚明心，也没有不理明心。
她只是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将人弄下山崖后，记得将周围痕迹处理干净，别让第三个人发现。
‘就只有这些？师姐不生气？’
明心微微笑着。
梁凡真沉默，如果他能将眼里的期待收敛一些，她可能就真得罚他了。
如果罚，不能起到监督纠正的作用，那就失去了意义。
以往，梁凡真也不是真的想罚明心。
她只是想明心好一些。
这些年里，她以魂体的形式居住在明心的丹田里，又或者是神识海中，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了。
可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明心变了。
梁凡真有想过，是不是峡谷的那一场交手，让明心在无意间被煞气影响了心神，以至于性情大变。
在她视线范围内，明心还算正常。
一旦离开她的视线，明心杀人的手段格外残忍，身上的戾气宛若一个魔修。
可他曾是万佛宗欢喜峰的弟子啊，还修了神道，有那么信徒供奉。
杀人就杀人，他到底什么时候喜欢玩肢解的？
这还只是梁凡真无意间发现的一部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明心应该还有别的虐杀爱好？
这种表现，不仅仅体现在对别人身上。
明心还喜欢她打他。
倒不是梁凡真生气打他发现的。
梁凡真恢复肉身后的几个晚上，还比较虚弱，需要休息。
这些年里，两人习惯彼此的气息，加上她在睡觉，一时没注意，明心趁夜溜进她房间里，悄悄用她的手打他。
刚发现的时候，梁凡真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不知该不该开口，出声打断吧？明心会不会尴尬她不知道，但她一定会尴尬。
就这样。
一开始，明心还做得比较隐秘，动作也比较轻，梁凡真也就随他了。
等到后面，多来几次。
打在他身上的巴掌印，渐渐无法满足，明心开始让她拿着匕首划伤他的肌肤。
那时，梁凡真终于意识到，明心病了。
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减少此类机会，没过几天，明心的身体没有出现伤了，但他的情绪越来越差。
虽然不会对她发脾气，却会将这股情绪发泄在追杀她们的修士身上。
还是不够。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表情越来越淡，淡薄到她与他说话，他也会看着她走神。
梁凡真不知道他为何生病，只清楚，再这样下去，明心大概是要滋生心魔了。
于是，梁凡真退了一步，又重新回到之前夜晚的生活。
两人心知肚明。
一个不说，一个不提。
梁凡真怕明心自伤地太严重，寻了机会，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若是明心做错事，就会由她来惩罚。
比起在暗中，借着她手来伤害自己，梁凡真主动来伤他，显然更让明心喜欢。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现在的相处模式。
不过，今天，梁凡真不想将他弄得一身伤。
‘等会要去见凤王详谈合作，有可能要联姻，你……’
‘和谁联姻？’
明心打断她，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大有她说出谁的名字，他就要去屠杀别人全族的样子。
梁凡真深吸一口气，与他讲道理：‘只是合作的一种方式，光有契约不够，对妖族而言，最看重的是血脉，我们还得加上一个筹码，联姻是能让双方都安心的办法。’
‘人族那边还什么消息，凤王派出许多探子，打探到内部消息，太一门、如意书院的禁地，阵法松动，坚持不了多久，再等两年，人族为了禁地的事，极有可能派出合体期修士出面。’
‘而且，夏侯王朝已经有人在创立一种御尸术，只差最后就能成功。
一旦成功，生前还是死后，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明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梁凡真目光沉沉，终是没将最后一句话说出了。
她不用说，明心也知道。
几百年的追杀，对那些大宗门势力来说，不过是给他们时间考虑，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
逼迫他人，冒着九死无生的危险去清理煞气，这种事是卑鄙了些，即便成功，也容易落人口舌。
后世，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
如果事情真走到绝境那一步，大家都要活不成了，谁还管后世如何评价？
等那道驱尸术成功，他们会派出顶尖强者来暗杀他们，最多，等他们死后，再按个罪名即可。
一个人再强，也抵不过众多势力。
更何况，梁凡真和他还不算强，在化神之上，还有合体期、渡劫期。
比起人族，妖族这边更容易接纳他们一些，孔凤王她们提出的条件，就是联姻。
梁凡真是女妖，生下的孩子有极大可能，如她一般，成为真正的上古妖族。
母亲是她，父亲是孔凤王这边的，不怕将来孩子不向着孔凤族，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
明心掩下心里的杀心，好似被梁凡真说服了一般，问道：‘你要和谁联姻？’
‘这不是还在商量吗？’
梁凡真有些无奈。
‘那你和我说什么，既然已经决定，我的意见也不重要的。’明心抿了抿唇，目光落向另一处。
梁凡真暗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不给你提前打个预防针，难保会不会发病。
梁凡真隐隐猜到明心的心病与自己有关，如果可以，她还是想拒绝联姻。
一是明心不喜欢。
二是她自己对联姻也没兴趣。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明心道：‘不合作，等待我们的只有末路。’
‘师姐放心，我还多活些时日。’
他轻轻安慰着。
梁凡真观察了一下，见明心神情正常，她点点头，附和道：‘谁都想好好活着。’
她说这句话时，明心恍惚又回到峡谷围杀后的时日。
他知道师姐对王涟水的特别，一直是想偿还那份恩情，偿还的办法有许多，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赔。
符莫寒的演戏拙劣，除了外表和王涟水一样，就连基础的表情管理都模仿不来，远没有王涟水的生动。
冷冰冰的一张脸，瞧着就碍眼。
王涟水不对她下手，她就觉得自己没机会让她一次，所以，就将这个机会让给符莫寒。
反正，王涟水和符莫寒目的一致，还是亲师兄妹。
明心表示能理解，也愿意配合她演戏。
可在自爆的那一刻，明心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要自爆？
当时他分明是能带她离开的！
这个问题。
在他想办法保住师姐的魂体时，明心终于明白了。
原来，在他眼里面对无数围杀，都能风轻云淡的师姐，也会有疲倦的时刻。
谁都想好好活下去。
名门正道想庇佑众生，他们也在众生里，为何有人可以无知无觉的享受盛世。
而有些人，却要为他们的盛世牺牲自己？
’
喜欢师姐不修欢喜禅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师姐不修欢喜禅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