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神躯”的秦尚远终于抵达了真实王座。】
【群星的漩涡中心。】
【此地亦是他最终的晋升之地。】
【是堕神苏生的祭坛。】
窥天簿的封面上，狰狞的竖瞳缓缓眨动，竟也映出那轮环绕着光环的漆黑天体。
【等等......】
窥天簿页面的记载扭曲停顿了片刻。
【真实王座？】
古尔维格察觉到了，这片空间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干扰它的记述。
按照它早已定下的堕神苏生的剧本......秦尚远在穿越金伦加鸿沟之后，抵达的本应该是虚伪王座在灰海的投影！
可那座位于银心中央的黑洞，却是傲慢与暴怒收束之后的真实王座......对应的核质元素为火焰！
这是天启圣城的最后一席真实王座......
古尔维格不解。
书页上的写好的墨迹开始呈现出扭曲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它拟定好的剧本会出现这种重大的偏差！
它是古尔维格！窥天簿！命运之书！
从它诞生到现在，苍茫众生、万千宇宙的命运都掌握在它的手中！
它早已经忘了自己究竟见证过多少文明的演进、毁灭又重生，个体的命运在它眼里就连一粒灰尘也算不上。
古尔维格的本能是忠实地记录，它也很少去干涉个体的命运......可为什么，如今它想要让本就不确定的故事按照自己的想法演进都没有办法？
难道还是自己僭越了......不应该妄图干涉堕神的苏生？
可艾无常和奈雅莉丝都为了那个该死的瘤子反水了！
除了我......还能有谁来完成堕神的宏图伟业！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在干涉这一切！
古尔维格只恨自己没有喉咙能够咆哮。
窥天簿上，某一页骤然揉作一团！
而后又缓缓地舒展开。
古尔维格冷冷地瞥了远处的秦尚远一眼，重新开始记录。
【逆位骑士觐见真实王座。】
【这是亘古未有的僭越，也是亘古未有的笑话。】
【秦尚远现在就连虚伪也无法达到，觐见只会死在扭曲的真实之中。】
【但他貌似不想靠近王座，而是要在这段维度模糊的地带，借由秘金场的稳定前往白银之庭。】
这个宇宙已经快走到终点了，可古尔维格看不透前方命运的演进。
此刻的它也只是被动地记录。
·
“你打算怎么办？”
艾无常问。
“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这里就是晋升主教所需要的环境。
“只要你能抓住窥天簿，就能晋升。”
秦尚远沉默着思考。
“晋升主教的环境......就是这种扭曲的引力场？”
秦尚远喃喃自语地扭头，窥天簿依然在某个极远的地方不休地记录着。
看来这里的确是大事件的节点......
难怪通过金伦加鸿沟时，秘金会不受控制地呈现出“融合”的趋势。
看来，极强的引力场在炼金术上或许等同于火焰、雷电这样的能量形式，可以提供“炼金”所需的环境。
晋升在神秘学上也是炼金的一种，将贱金属提炼成为贵金属，和通过路径晋升让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从灰海之中脱离，前往更高的层次，在哲学上其实属于同一种本质。
这种本质，被统称为“炼金”。
“没错，不过我们不需要接近黑洞，在潮汐力的边缘就行。”
艾无常淡淡地回答。
“那里的引力比金伦加鸿沟里还要强烈千万倍，足够了。
“只是需要你想想办法，把那本臭书给抓过来。”
“那我倒是有办法。”
秦尚远并没有把窥天簿当一回事。
说完之后他却沉默了几秒，这几息之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
就好像弥留之人眼前闪过的走马灯。
思来想去，他好像还是只能寻求最后的晋升成为“晨星”。
哪怕他已经确定了，这场晋升的最后不是必死无疑，还有一线生机。
但次次都是生死局也让他感觉到有些疲惫了。
如今这一切终于要迎来结尾了么？
按照神官们原定的计划，只要他完成最终的晋升，就会成为堕神复苏最完美的容器。
可奈何堕神的狗腿子们都不得力，一个成了发大任务的Npc，一个沉迷写小说和角色扮演，最后一个被策反成了自己的小艾同学。
对自己来说......这倒也算是一种运气。
这就好像一个创业团队，最开始雄赳赳气昂昂地制定了谋求天下霸业的详细计划，但因为霸业工期过长，大家渐渐同床异梦。
到最后，那份最初的计划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份语焉不详的东西。
没人看得懂，哪怕是堕神曾经最忠实的推销员艾无常也看不懂。
秦尚远神色黯淡。
他低头看向手心，一座微小而精密的矩阵逐渐明亮，映照出他暗红的瞳孔。
霎时间，秦尚远消失在了原地！
【秦......】
窥天簿的独眼猛地一震。
面色如常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它的身下！
它没来得及飞走，撰写在某篇书页上，能够将它与周围空间分隔开来的炼金矩阵骤然引动！
凝胶一般的某种物质在真空当中涌现，它们本该是透明无色的，可显现之后，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接一座的繁复矩阵。
古尔维格封皮上狰狞的独眼茫然无措地转动，包裹自己的矩阵密密麻麻，可它每一座都认得。
毫无疑问它们都出自秦尚远的手笔，而这些矩阵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它们包裹的目标......锁死在这片空间当中！
他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惊慌之中古尔维格只恨自己没有一张嘴。
竖瞳愤怒而不甘地震颤着，它要是有嘴的话现在已经开始骂街了。
【沟槽的......炼金术师。】
书页上的墨迹蠕动着显现，仿佛有一只充满怒意的手正在执笔书写。
封皮上的竖瞳映照出秦尚远淡然俊朗的脸，他从怀中随意抽出精致的锤子，毫无怜悯地照着包裹窥天簿的无形凝胶敲了下去。
剥离之杖的伟力骤然显化，保护古尔维格的炼金矩阵立刻失效，干脆得就像是拉掉电闸一般。
秦尚远伸出手，一把抓住这本桀骜不驯的命运之书。
他用于封锁古尔维格的矩阵没有失效，而是具化为暗金色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捆缚住了它。
“抱歉，古尔维格。”
秦尚远感受着掌间书本不甘地挣扎。
“这些矩阵在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留下了，你不该让我的手触碰到你，哪怕只是保护你的矩阵。”
左手窥天簿，右手秘金场。
秦尚远孤身悬浮于宇宙之中。
那座漆黑天体沉默地孤置在千万里外，明亮的吸积盘围绕无尽的黑暗高速旋转，王座背后扭曲的星光璀璨又绚烂。
像是一只默默注视一切的巨大独眼。
“艾无常。”
“我在。”
寂冷的宇宙里，恶魔的声音飘杳如风。
“开始吧......最后的晋升。”
秦尚远缓缓抬头，与那一轮燃烧的漆黑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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