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萧慎与殿下……
——京城某处宅院——
就在云黛在安业坊薛岳家门前惊疑不定的时候，天街西面的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中，大夏的户部尚书萧慎正焦急的在院中走来走去。他抬头看了看院中那颗光秃秃的公孙树，天色渐暗，虬曲的树干已经慢慢与天光融为一体。
若非有急事，萧慎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出来见面的。可是今天早上陛下做了这么多处置，今天之后，怕是朝局就要有巨大的变动，若不见面说一下后面的布置，只恐功亏一篑。
萧慎又看了一眼天色，心中又惊又疑，那人素来守时，怎么今天却晚了这么久？难道有什么变故？萧慎忍不住对着外面道：“你之前去跟殿下联络时，确实跟殿下说明白时候了？”
“相公，说明白了，殿下说肯定到。”
“你再去……”萧慎说了一半又即停住，殿下这时候身边必然人多眼杂，派人去已经不合适了，“算了，你再去门口迎一下，留神别给人瞧见了。”
“喏！”下人刚想出门就看见外面迎面进来一个身影，连忙行礼道：“殿下！相公在里面呢！”
萧礼的声音萧慎在里面听得真切，立刻迎了出来：“殿下可算来了！”
那人温声道：“萧尚书久候了！刚刚给母妃绊住了，为人子的，难得见上一面实在不得其便。”
萧慎点头赞道：“殿下真是至孝之人！”
那人摆了摆手，见萧慎此时犹是满脸焦灼，笑道：“萧尚书还穿着朝服，这是散了朝就过来了？”
“非常之时，不得不慎。回去之后再出来怕太显眼了。”
那人点点头：“说起来早上朝会还真是凶险，父皇居然专门设了局。要不是萧尚书见机得快，怕是就不能在此处相见了！早上也是亏了萧尚书，要不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局面，”
萧慎苦笑道：“殿下玩笑了，这都是殿下事先谋划得当，老朽也就是按部就班走个过场罢了，饶是如此啊，现在回想也还是心有余悸啊！”
“不说他了，这下也算是皆大欢喜，经此一事，朝堂势必大乱，我们的计划也就算成了一半了。”那人笑了笑，“说起来令爱真可谓是红颜国士，要不是尚书养得好女儿，这件事情恐怕真没那么好解决。”
“回殿下，倩儿虽然是我的女儿，可实在不是我能管得了的。”萧慎叹了口气，“或许因为是女儿吧，她虽然也在官场之中，却不像男子一般热衷权势。至于储位之争，倩儿似乎也并不太在意……跟殿下的事情，我并没有跟她明说，不过今次之后，她应当也会有所察觉，后面究竟会如何，我到还真是有点为难。”
那人笑道：“我与萧家姐姐一同长大，她的心性我很了解。姐姐聪慧孤高，但是心中还是有您这个父亲的。况且就像您说的，萧家姐姐对于谁坐天下并不关心，即使并不支持我，也不至于反对我吧！”
萧慎想了想却没有说话。
那人把萧慎的表现看在眼里，笑道：“相公的家事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最险的，还是那个宋璟宋少卿，怎么这时候忽然跳出来，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
萧慎哈哈一笑：“宋璟那老小子估计是失心疯了，做出这等蚍蜉撼树的事情来，当真是可笑至极。他这一堆花招，看似凶险，实则对上殿下，也不过就是跳梁小丑，徒招笑尔！”
那人对于萧慎的马屁并不如何在意，挥了挥手：“相公不必如此，今日时间紧要，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萧慎见那人神情严肃起来，连忙点头应允：“殿下请说。”
“朝会上的五天之期不过转眼之间，国库的亏空眼看着就要补上，朝廷有了钱粮我也就放心了。”那人嘴上说着放心，言语中却一点喜悦的感情也无，“这眼看着就到正旦了，城外的数万灾民也该有人去给他们宽宽心，让大家能过个好年，不是么？”
萧慎笑道：“我这就叫人放出风去，就说朝廷国库充盈，会给灾民们足额发放精米过冬，以示朝廷爱民之心。”
那人却没有笑：“城外的灾民固然要管，可是我看了河朔的奏报，说是由成德到洛阳，灾民绵延千里，不绝于道，这些都是大夏的子民，朝廷又怎么忍心弃之呢？”
“殿下的意思是？”
“姚凤轩还在洛阳么？叫他想办法把这些灾民都往洛阳赶一赶。天恩普惠，怎么能独美京畿附近的子民呢？”那人笑道。
他嘴上说的漂亮，但这计策却着实是阴毒得很。这个把月来，朝廷好不容易才终于把人心稳定下来，眼看着就能靠太府寺和粮商们把钱粮补个七七八八。但是城外的灾民用度，加上太子归来之后，出兵成德的钱粮，这些钱粮也不过就是堪堪够用。试想若是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有几万人过来，朝廷该怎么办？要顾灾民，成德就必须放弃；要征讨成德，城外的灾民就势必成为一大祸根。
萧慎心领神会道：“殿下惠及万民，真是叫老夫感佩啊！城外那些灾民如今在那里感谢张观主，感谢那个云非墨，他们又哪里比得上殿下呢？”
那人声音突然有些黯然：“张观主心怀天下，道法高深，于我有传道之恩，他羽化登仙，我也是痛彻心扉。”他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云家那个丫头弄出那个什么方略，张观主原本是不必死的。”
“殿下节哀。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张观主在城外主持赈灾，安抚人心，若放任下去，咱们城外的棋可就不奏效了。”萧慎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张观主心怀天下，而死于为民之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人剑眉微蹙，叹息道：“终还是那个丫头的方略所致。可笑那丫头还在那里以自己的假身份洋洋自得，又是国子学又是城外灾民营，现在父皇那里都挂了号，到如今可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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