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藩主耳际的炮火声尚未消散,一发炮弹已精准砸在他的座舰船身。
船头甲板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屑如锋利的箭簇,瞬间洞穿身旁武士的躯体,鲜血喷溅在船板上,伤者的呻吟声混着海风的呼啸,在甲板上蔓延开来。
“八格牙路!发炮!”萨摩藩主双目赤红,嘶吼着挥剑下令。
炮手们慌忙抓过炮弹装填,仓促调整炮口对准郑芝豹的明军战舰。
然而炮弹呼啸着掠过海面,最终落在二海里外的碧波中,只炸起一簇转瞬即逝的浪花。
萨摩藩主猛地僵在原地,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死死盯着明军战舰上那些黑黝黝的炮口,看着己方船队被一发接一发的炮弹笼罩,船帆燃起大火,船体渐渐倾斜。两条路如利刃般横在他眼前:要么率部冲上去展开接舷战,用武士刀拼出一条生路;要么立刻调转船头,趁着还有残余船只赶紧逃离。
“撤吧!快撤啊!”同行的其他国主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声音里带着哭腔,“明军的火炮太远了,我们的炮根本打不到!”“再耗下去,所有人都要葬在这里!”
萨摩藩主望着又一艘战船在炮火中碎裂,终于咬碎牙下令:“调转船头,撤退!”可撤退的路途同样是炼狱,几发炮弹再度袭来,船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当他带着仅剩三分之二的船队狼狈逃离时,海面上已浮满了残骸与尸体。
郑芝豹立于旗舰船头,望着倭寇船队逃窜的背影,并未下令追击。他清楚己方战船体型庞大,难以及时追剿,更重要的是,情报中提及的荷兰、西班牙船队始终未见踪影,贸然深入恐生变数。
另一边,江户城的幕府府邸内,德川家光正焦躁地踱步,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佩刀——那是去年荷兰商队献炮时,随炮一同送来的西洋纹饰佩刀,此刻刀柄的冰凉却压不住他心头的焦灼。他等着萨摩藩的捷报,等着用明军的首级,向全日本证明幕府“锁国而强”的决断。
突然,一名武士跌跌撞撞闯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海水与血污,他“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将军!萨摩……萨摩战败了!船队折损近半,藩主带着残兵刚靠岸!”
“什么?!”德川家光猛地攥紧佩刀,刀鞘与刀身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一脚踹翻身旁的案几,茶碗摔在地上碎成瓷片,“他们怎会战败?那可是荷兰人亲授的‘雷神炮’!是我拨了三倍的黄金让萨摩购置的!是不是这群废物临阵脱逃?本将军要把他们的头颅挂在江户城头,警示所有敢辱没幕府威名的人!”
武士被他的怒火吓得浑身发抖,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声音带着哭腔:“属下在港口截住了逃回来的武士……他们说,明军的火炮比我们的远太多了。萨摩藩的炮刚出膛,明军的炮弹已经落在船头上了,我们的炮,根本够不到他们的船身……”
“够不到?”德川家光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立柱才稳住身形。他眼前猛地闪过去年荷兰商队献炮的场景:阿姆斯特丹商会的会长站在大阪湾的炮台上,指着远处的靶船说“此炮可及一海里半,天下无敌”,当时炮弹出膛的轰鸣还震得他耳鸣,他以为那便是世间最猛的火力,可如今竟连明军的船队都碰不到。
“够不到……”他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明军的水师,绝不止郑芝豹这一支。若他们顺着九州海岸北上,若他们攻进江户湾……”
就在他心神俱乱时,廊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土井利胜提着官服的下摆快步进来,他刚从港口巡查回来,已听闻了败讯。
见德川家光面色灰败,他没有急着请罪,而是先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瓷片,缓缓道:“将军还记得去年荷兰人说的话吗?他们说‘雷神炮’只是商船护卫用的轻炮,真正的‘城防巨炮’,只是当时要价太高,将军未肯松口。”
德川家光猛地抬头,眼神里燃起一丝光亮。
土井利胜趁热打铁道:“况且我们在本土作战,萨摩藩虽败,可九州各藩的城防还在,明军远道而来,粮草补给全靠海路,只要我们守住港口,断他们的粮道,再向荷兰人急购巨炮,不出三月,定能反败为胜。”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属下已让人去传信,命萨摩藩立刻加固长崎港的炮台,哪怕用土堆,也要先把炮位架起来,绝不能让明军再前进一步。”
这番话如定心丸,渐渐稳住了德川家光的心神。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重新挺直脊背:“传我命令,命萨摩藩残余部众死守,凡敢退后半步者,以通敌论处!另外,派使者连夜赶往荷兰商馆,告诉他们,幕府愿出五倍的黄金,要他们最快的船、最猛的炮,十日之内,我要在江户湾看到荷兰人的炮船!”
土井利胜躬身领命,转身正要退下,却听见德川家光又低声道:“让使者再问一句……明军的炮,到底是哪来的?”他的声音里,终究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惶恐。
而此刻,远在大明沿海的郑芝龙,正站在甲板上看着沿海叛军让开的航道——那些平日里与朝廷军队对峙的义军,竟在他的船帆升起“大明水师”旗号时,主动撤回了岸上的炮位,还派小船送来淡水与粮食。
船舷边,一名义军首领隔着海水喊道:“将军尽管去打倭寇,我们不挡路!等你们回来,再跟朝廷论是非!”
这一幕,远在江户的德川家光,永远不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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