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纤细，抽在肌肤上登时出现了一条条的红印子。
几个小孩疼得唧哇乱叫，一个个跳开
文曦又用了几分巧劲抽打在这些小孩的前膝，小孩子们乱叫着跑开了。
香姨“哎呦”一声急忙上前扶起那个蜷缩着卧在地上的小孩。
“作孽哦，这么小的孩子！”
小孩头发乱糟糟像枯草，眼神黯淡无光，枯瘦的腮帮子机械地嚼着一大口馒头，馒头又干又噎，她伸长脖子死命咽了下去。
一时间她有些难受地梗住了，屏着气拍着胸口，香姨忙帮忙顺气，却也不见效。
文曦见此，伸手在小孩背上拍了几下，小孩终于将嗓子里的馒头顺了下去。
又从手心里将剩下地沾满污泥的黑漆漆地馒头渣舔进了嘴里。
香姨连连哎呦，一脸心疼。
她看了文曦一眼，文曦明白香姨的意思，只得点点头：“先带回公馆吧。”
香姨松了口气。
文曦不是圣母，但是看着这样小的孩子在战乱中漂泊，也实在于心不忍，后续在安排她的去处，暂且先缓缓。
香姨小心地拉起小孩地手：“孩子别怕，跟嬢嬢走，给你吃饱饭。”
小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上下打量了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那些要吃她的坏人，于是也犹犹豫豫地跟上了。
回了公馆，香姨在一楼不常用的盥洗室里接了一大盆水，先给小孩洗了个热水澡。
第一遍的洗澡水黑漆漆的，完全是泥水。
连洗了四遍，直到第四遍才清澈了些许。
香姨看着眼前半人高的小孩，皮肤黝黑，身上摸上去没有二两肉。
头发乱糟糟的纠缠在一团，香姨索性找来剪刀，修剪成一个齐耳的短发。
总归看上去干净顺眼了许多，因着家里没有小衣服，香姨找来文曦不穿的旧衣，稍作修改给套了上去。
只是看起来空荡荡的，像个麻秆一样。
一切收拾干净后，香姨才带去了书房给文曦看。
文曦在飘窗上翻着书页，手边放着一碟蝴蝶酥。
就见香姨带着人进来了。
小孩有些怯懦，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在看到文曦手边的点心时，眼睛瞬间变直了，干干地咽了口水。
文曦见此，从飘窗上下来，将点心碟子端给了香姨。
香姨拉着小孩坐在了沙发上，小孩狼吞虎咽地咬着蝴蝶酥，香姨脸上闪过不忍，端了杯水在边上，时不时给她喂了口水，以防被噎着。
文曦也不着急，待小孩吃完了之后，才开口问：“叫什么名字？”
“二......二丫。”
二丫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心里清楚眼前的人才是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所以回的小心翼翼。
“家里人呢？”
“都死了。”
香姨和文曦一阵沉默，没有再问。
二丫却觉得是不是自己回得不好，所以这家主人生气了，嗫嚅地补充道：“原本阿妈和我一起得，只是她把红薯干留给我，路上饿死了。”
“我还有哥哥和阿爸，不过打仗得时候都被拉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房子被炸弹烧了，阿妈就带着我跑了。”
二丫一边说一边看两人的脸色，香姨眼睛泛红，哑着声音道：“别说了孩子，嬢嬢知道了。”
一边抚摸着二丫的脑袋叹气。
文曦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本她一直把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过客，度假百年的时间，也不过一瞬。
第一次觉的这个世界的困难离她这么近，一时间心绪复杂无比。
二丫见文曦的表情低沉，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我其实不想偷馒头的，真的太饿了，路边的草也不顶饿，实在是没办法了......”
文曦摆了摆手，让二丫不再说了。
转头对着香姨道：“去街上成衣铺子给她买几套衣服。先养几天，之后的事再做打算。”
看到得到了小姐的首肯，香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那我让二丫和我一起睡，免得打扰小姐和先生。”
文曦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这段日子打听一下有没有好一点的善堂。”
香姨点点头，明白文曦的意思，善堂是一些商人专门用于收养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孤儿的地方。
她们养着二丫没名没份的也是问题 。
二丫听不太明白，但是知到自己要有地方住了，有新衣服穿了，脸上洋溢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
两个月后，傅樾止难得回来一次，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小女孩，文曦大概讲述了一下缘由，傅樾止倒也没有多说。
只是让荣成也去找靠谱的善堂。
两个月的时间二丫也胖了不少，皮肤也养的白了些，原本枯黄的头发也有了些光泽。
香姨养的很用心，二丫脸上也多了很多笑容，回力所能及地帮香姨做事。
明明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二丫恭敬地敲了书房门，将文曦和傅樾止的茶和咖啡放在各自的手边后，又怕打扰到他们，很快离开了，细心地带上了门。
夜里两人在书房中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文曦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小说，问：“离婚书拟好了吗？有空的话给我签一下。”
这是他们结婚之前就说好的。
傅樾止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在纸面上洇出一个漆黑的墨团。
他神色微动，面不改色轻声道：“最近忙，没来得及拟，再等些时日空下来。”
文曦也没有过多在意，反正傅樾止十天半月都在外面忙，也见不到几面。
她的心思沉在小说中，于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傅樾止轻轻舒了一口气，将墨团弄污的纸张揉成一团，丢到了纸篓中。
他轻轻抬头看着飘窗上捧着书的文曦，静谧又美好，像是一幅难得的画卷。
心中又涩又柔软。
他抿了抿嘴，眉头微蹙，略有些懊恼地合上了笔。
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漆嵌螺钿的小盒子，踱步到文曦身前。
文曦只觉得有片阴影挡住了光线，抬头去看，只见傅樾止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到她眼前。
“送给我的？”
“下面人送来的，小玩意，你看看喜不喜欢。”傅樾止说的平淡，见文曦接过盒子后，便回了书桌。
文曦打开手心大小的小盒子，上面镶嵌的螺钿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极其漂亮。
盒子里的黑绒布上是一对圆润的珍珠耳钉，两颗珍珠一般大小，正圆，是稀有的香槟金色，光晕柔和，触手温润。
看起来温婉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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