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下山’，让王绣老太太大开眼界，回家后干劲儿大涨。
孙女儿说了，只要养好身体，多活两年，她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呢。
海市，赵家。
得到赵二哥赵江风的消息后，赵妈妈情绪太过激动，引发了心脏问题，再次住进医院。
赵莉挂断电话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休息，刘嫂从厨房走出来：“莉莉，你吃点儿东西吧？早上裹了小馄饨。”
赵莉挥挥手：“不吃了，我休息一会，九点半我不下来，你叫我一下。”
刘嫂答应着，目送赵莉走上楼梯，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回厨房去了。
等赵莉睡了一个多小时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位青年。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青年起身看过来，眼神关切：“你还好吗？”
赵莉点点头，微微掀动嘴角：“我没事。……你都知道了？”
“嗯，江町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谢覆解释，随即又补了一句，“他不放心你。”
“别担心，我没事。”赵莉又说了一遍，道，“我还没吃早饭，要吃点儿东西，你要不要也吃点儿？”
谢覆摇头：“我吃过了。”
赵莉没再客气，接过刘嫂送过来的小馄饨，低头吃起来。
她吃饭的仪态没有问题，但速度不算满。
刘姐裹的小馄饨正好适口，赵莉一口一个，很快把一碗小馄饨都吃完了，连汤都差不多喝光了，这才把碗放下。
“小可即将升入中学读书，我要去书店给她买些书。”赵莉说着，站起身来。
谢覆也微笑道：“我也正好要去买两本工具书，一起吧。”
路上，赵莉又想起一件事：“你要的录音机，隔几天就能拿到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谢覆点头，笑着道：“多亏了有你帮忙……唉，你不知道，我曾经的外语几乎都丢光了，如今要重新捡起来，可是真不容易啊。”
赵莉看着他笑笑：“你已经比大多人都优秀了，不用太谦虚。”
说话间，两人到了书店，正值暑假，书店的人挺多，赵莉找了一圈，也只找到三四本适合小可的书，她又拿了几本小学、缝纫的书，一起拿到柜台开票、结账。
谢覆手里拿着两本书，见赵莉回来，也一起走过来结账。
“一会儿还要去医院吧？”
“嗯，我要过去送午饭。医院的营养餐着实一般，我妈有风湿，忌口比较多。”
谢覆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道：“我替你回去拿饭吧。”
见赵莉看过来，谢覆抬抬下巴示意：“你不去寄书？”
赵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一摞书，笑了。
赵莉寄完书赶到医院，谢覆也恰好赶回来。两人一起进了赵妈妈的病房。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胡志春转正了，让我叫你一起庆祝一下。他请客！”上楼梯的时候，谢覆不经意地提起曾经一起下乡的同学。
胡志春，与赵莉、谢覆同一学校，而且，胡志春与赵莉还是同班同学。
三人同学又是老乡，自然地就比别人亲近。
他与谢覆都是76年底回了海城，谢覆进了父辈工作的机械厂，胡志春则进了姑父工作的钢笔厂，刚开始还是临时工，如今能够顺利转正，也算是大喜事了。
赵莉没迟疑，笑着应了，又道，“那天他过来探望，还没说起这事儿。”
谢覆也跟着笑：“之前没有正式文件，他憋着谁也没告诉，昨儿厂里发了文件，他才跑来跟我说。”
“不错嘛，胡志春通知也能沉得住气了。”赵莉玩笑了一句，随即又忍不住叹息，“要是当初他也能够沉稳些，也不至于……”
胡志春家庭条件不算太好，但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口多，分散在好几个大厂里，胡志春本来有机会早些回城，只因他性格急躁、冲动，打了几次架，被警告两次、记过一次，这才让他拖到了最后一批回城。
谢覆倒是释然地笑笑：“人总是要经历过才能逐渐成长嘛，你不用替那小子操心，他心眼儿多着呢，临回城前，就想法子把档案里的记录都给消了。”
“哦，他很厉害呀。”赵莉简直不敢置信，那个大大咧咧、冲动毛糙的青年，居然还有这么心机的一面。
谢覆笑笑，没说什么，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赵妈妈住的是小病房，三人间。
这已经是除了高干疗养病房外，最好的条件了。
因为是心脏内科，房间里三个病号都是老人，其中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瘦骨嶙峋地躺在靠窗的病床上，孱弱的几乎连床都不能下。
赵莉进门，就见赵妈妈倚着枕头坐在床头，赵爸爸正在给她削苹果。
“爸，你今天工作不忙啊？”赵莉打着招呼，把饭菜摆出来。
刘嫂给带的饭菜不少，足够两人份。
赵莉就让爸妈一起吃饭，她询问了几句，又和谢覆一起从病房里出来。
她手里拎着热水瓶，去开水间打热水，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洗饭盒。
“春兰？”赵莉试探着叫了一声。
女子转回头，看见赵莉愣了一下，却没有躲避，坦然回应道：“赵莉，你怎么在这？”
“我也正想问你呢。”赵莉笑了，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
富春兰先是问了赵妈妈的病情，随即道：“恰好中文系荣教授病了，要找一个临时陪护，我就来了。”
赵莉没有觉得难堪，而是真心地替富春兰高兴：“挺好的。荣教授是个学识很渊博的学者。”
说着，她往周围扫了一眼，往富春兰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她会六国语言，其中英语、法语和德语都能与母语媲美。”
说着，她朝富春兰笑了笑，算是鼓励。
富春兰显然不了解这个情况，一脸惊讶：“她是古典文学大师，我从来不知道……”
赵莉笑着握握拳：“加油！”
富春兰却是看一眼打开开水等在旁边的谢覆，同样说了一句：“你也加油！”
给赵爸赵妈送下开水，离开病房时，赵莉才突然意识到富春兰那一瞥，还有那声‘加油’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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