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栀因为失血的缘故
这次睡的极沉。
一路上的颠簸和异样，她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这岩羊也挺奇怪
背着她并没有回到营地那边去
反而是寻了一个隐蔽的小山洞。
清开隐藏洞口的大石和一些枯枝败叶，将人送了进去
发现人还没醒，岩羊也没选择打扰
自己找了一个小角落
盘腿坐下，打坐休息。
等待...
——
“你来了。”
老人的声音不好听
干涩的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似的
无霍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一点也不见外的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沉声开口，声无敬意。
“我的徒儿去桂林园拿药。也不知那地儿被抄了还是有些人故意赖账，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不，为了活命，我就亲自来拜访拜访哥哥你了。”
不善的语气，并没有令摇椅上的老人生气。
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纸扇
笑笑开口
“弟弟你在古武世家吃好喝好，这么久没有新消息不说，也不和家里联系，这药按理来说可只是为效忠于医药世家的人准备的。你可别乐不思蜀啊。”
这个死老头！
无霍眉心微跳，眼里的阴色越来越浓烈
还乐不思蜀，说的轻巧
他在那被软禁，还要装作柔弱无能成为了废柴
平时只能看花写字，武艺是一点都不能碰
这些他心知肚明。还如此说他。
这就是摆明的找茬。
“效忠？我难道为医药世家做的还不够多？！”
这一次的无霍是真的恼火了
可能是长时间的压抑，也可能是这老人态度的刺激
他说了很多他以前没说，也不太敢说的话
“我废了我自己的脸去完成你的卧底计划！我在医药世家伪装成废人给你提供有效情报！我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我失去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这还不够吗？！”
近乎咆哮的低吼
半点没有日常的沉稳和心机
倒像一个跟大人撒娇闹脾气的孩子
他只在他面前这样。
以脾气诡异，阴晴不定的家主，也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脾气
声音虽然沙哑，但语气照旧
脸上更是带了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那么，结果呢？”
“你既然付出了这么多，按理说应该已经为我们取得显着成果了。可是，你真的带回来了什么吗？”
老头一句话
无霍刚才应为情绪硬气的神色愣了愣
不知不觉的，似乎有点不稳。
“你是我现在尚且在世的唯一亲人。我可以纵容你偶尔的无理取闹。但是，我对于没用的人是如何，你也很清楚，不必我多说吧？”
最后一句话，很冷。
无霍沉静了下来。
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似是在回忆什么。
真正的无霍，其实已经死了。
正是医药世家的家主所杀
那次两人的偶遇也算得上是意外中的意外
仇家相遇，分外眼红
两人免不了就是一阵拳脚功夫的比拼
真正的无霍是古武世大师父的亲弟弟
武艺高强，仅此于大师父之下
医药世家的家主最后借助新研发的药粉才在对战中险险取胜
而这尚未经过人体实验的新型药粉为家主带来短暂力量的同时
还带走了他的健康。
以至于曾经意气风发，气势刚硬的家族之主
变成了现在这般肌肉萎缩，发丝稀少，声音难听的枯瘦老头
也就是那个时候，家主找到他
提议将他变成无霍的样子混入消匿已久的古武世家中
以便他获得信息。
至于真正让他找的东西
家主当时只是指明是古武世家最宝贵的宝物
并没说什么用处，也没指明是什么物件
就让他在那潜伏。
后来，大师父从他的身手中发现了异常
为了使计划继续延续
他不得不自断经脉，亲手毁掉自己苦练三十年的修为
并且为了自己的容貌不出现破绽，他用了医药世家最新的换脸技术
换脸，何为“换”
那必然是失去一样，才能得到一样。
就这样，他失去了自己的容貌，自己的修为，甚至，是自己的性格。
不过家主说的并没有错
他失去了这么多，废了这么多力
可是呢
依旧没有找到古武世家的秘密。
是他能力不足吗？
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然而...
两人之间的沉默，异常的良久。
摇椅不知道什么停了下来
步履沉重缓慢
自己撑着一根杆子，摇摇晃晃的走到一个奇形怪状看似桌子的物体旁
动了动手
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哑银色的小瓶子
用力一掷。
正好打到了无霍的肩膀
被这措不及防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回神的无霍单手下意识的一接
小瓶子正好落入掌中
“这是你们两个的药。走吧，下一次如果还没有结果，就怪我不顾手足之情了。”
无霍抬眸看他
老人的注意力并没在他身上
低垂着头翻看桌上的本子，语气很淡
抿唇，无霍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背影裹着说不清的复杂。
大家都说家主无情，作为他的亲弟弟，他自己曾经也如此认为过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忽然感觉这个老人他也是个人
同样有血有肉，有感情
虽然，与常人还是有些不同。
原本心里滋生的念头在走出这扇门的那一刻
被彻底浇灭。
目含野心，信念坚定
照来时的路，往古武世家赶去。
——
山洞内
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
没有打斗，也不是阴阳怪气的试探对话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箩栀此时双眉蹙起，面上被一层朦胧的严肃所笼罩。
盘腿正坐，倾听岩羊的喋喋不休。
“小小姐，您不知道，自从小姐为了保护你被家主下令杀死后，嫡系一脉的子弟都起身反抗，他们甚至在族内组建了一个不小的队伍！来反对家主的无情统治。”
说到这，岩羊眉间还有一抹跃然而起的激动
然而，来的快去的也快
被倾覆而来的惋惜所替代。
“不过...唉！因为仓促紧急，并未有长久计划，又都是一身热血的年轻之辈，这拉人的过程中也并没有严格的筛选。结果被有心人出卖，这才被击散打垮。”
“从此，家主有了前车之鉴，更加暴虐。特别是对待曾经参加起义的同族人，这才使我们的人数逐渐凋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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