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战斗的乐趣，只能在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产生，但是，优秀的匹配机制总能为你找到一名旗鼓相当的爹。
感受到萨菲尔实力不弱的时候，斯克弗努格也短暂地兴奋过，但这种兴奋的感觉持续时间非常短，在她手中的盾斧突然变形成为电锯的那一刹，属于斯克弗努格的战斗就结束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接近冷兵器时代的世界会有人掏出一把电锯来打架，话说这东西真的是拿来和人打架，而不是用来屠龙的？
要知道，萨菲尔在与他战斗的时候只是凭借肉体力量和武器性能就彻底压制了他，自身能力完全没有动用过。
这是什么概念？
一把武器，配合上足以驱动它的力量，就能彻底压制住一个魔神级的对手，如果这样的武器可以量产的话…
根本不敢想。
这样的担心当然是多余的，因为萨菲尔用的武器并非大山津见真打，而是维罗妮卡的形态变化，自然是受到维罗妮卡自身属性加持的。
维罗妮卡是绝对的唯一武器，永远不可能复刻，大山津见也不具备复刻的条件，至于劣化版的影打，只能说，那种不具备特殊属性的制式武器，最多也只能用来对付对付丘丘暴徒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斯克弗努格确实为遇到强敌而兴奋过，这种属于战斗狂的特质倒是与苏尔特洛奇有几分相似。
丝柯克突然有点同情斯克弗努格了，这一次完全是匹配到了应付不了的对手，所以才遭此惨败。
她正在想着如何为对方挽尊，斯克弗努格先开口了：“犀利的洞察力，哪怕只是瞬间的旁观，也察觉到了吗…
虽然是一场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忍直视的惨败，但我并没有遗憾。”
这也是为什么斯克弗努格能够心平气和的原因，胜负在他看来并不重要，他只是乐于挑战强者。
丝柯克看着面色平淡的斯克弗努格，轻叹一口气：“所以我想，也许师父和你一样，也期盼着一场战斗。
他的对手能够逼迫他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连体内的潜能都全部燃尽，他会在战斗中突破自我，拼上此身此心的全部力气。
然后，让自己与这场盛大的决斗一同落幕。”
“比起如此惨烈的失败，力战而败才是他最期待的事，不是吗？”斯克弗努格也很了解苏尔特洛奇，揣测着对方的心思。
他忍不住用眼睛去瞟萨菲尔，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萨菲尔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摇了摇头：“苏尔特洛奇是丝柯克的猎物，他们的事我不会掺和。
但如果丝柯克失败，我也一定会顶上去，无论能否打得过他。”
这个世界上，能够像碾压斯克弗努格那样碾压苏尔特洛奇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这样的强者，自然不会被人轻易碾压。
“对于师父来说，善与恶并不重要，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自我。这也是他强大的秘密之一。”丝柯克对自家师父还是有些解读的，换句话来说就是，苏尔特洛奇强的像个怪物，就是因为他总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感觉。
这也是事实，就和很多修仙小说里写的那样，如果把提瓦特的世界比作修仙，那么苏尔特洛奇修的就是无情道，从不顾别人的死活，顺势而为，无敌于世间。
而与之相反的，反倒是与他十分相似的萨菲尔，二人乍一看似乎都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感觉，但具体来看又不太一样。
苏尔特洛奇是真的无情，仅有的一丝温暖，他还给予了斯克弗努格这个儿时伙伴。
而萨菲尔看似无情，实则处处有情，无论是对弱者的帮助还是对友人的鼎力相助，甚至是对陌生人流露出的莫名其妙的善意都证明了她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但她又不会被感情所困，总能在危急关头浴火重生，脱胎换骨，真要说，她就有点像是修炼苍生道的修士了，苍天有情亦无情，萨菲尔所做的一切顺应本心，主打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二人的做法想法孰强孰弱不好评判，但无疑都是要比一般人更厉害的，这也是丝柯克认为萨菲尔能够对抗苏尔特洛奇的原因之一。
斯克弗努格听了丝柯克的话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或许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那会是多么宏大的战斗啊。连我都心驰神往。”
斯克弗努格的眸中流露出了渴望的神情，不是渴望战斗，而是渴望见证，见证友人不遗余力的作战，见证友人如烟花般璀璨的落幕。
苏尔特洛奇的世界很大，大到了一颗提瓦特都容不下他，但他的世界也很小，小到了只能容下他一人，所追求之事也唯有战斗。
萨菲尔本想附和一句，表示自己也挺期待围观的，在她开口说话前，斯克弗努格却突然一怔，然后猛的喷出了一口血，然后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地。
萨菲尔皱眉看着斯克弗努格，原本附和的话也变成了：“你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不同的力量在我的身体中横冲直撞，不死诅咒虽然能将它们捏合，但疼痛不会消失。”斯克弗努格气息萎靡，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萨菲尔对此十分理解；“死之执政毕竟不是掌管生命的神明，她只负责剥夺与赋予死亡，并不会考虑到生者的感受。这种疼痛…会让人发疯的。”
斯克弗努格只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痛，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抽搐，脸上的冷汗也不断流淌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这种痛苦：“很快，我的理智就会再次被磨掉…真是可惜，没办法见证那场战斗了。
丝柯克…”他转头看向故人之徒，“能拜托你完成苏尔特洛奇没有做的事，给我一个解脱吗？”
丝柯克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死亡不是唯一的解脱。你的罪不至死，我可以换个方式。将你的意识，连同你吞噬来的各种力量一同打碎。
杂质消散，而你的身心在不是诅咒的影响下重新凝聚。到那时你可以回到过去纯净的样子，不再受失控的力量折磨。
这需要很长时间，也伴随着很大的痛苦，一切看你的选择。”
在丝柯克看来，如此期待的斯克弗努格或许能够接受这样的方式。
萨菲尔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知道丝柯克这样做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失去了力量的庇护，对于磨损的抗性必然降低，到那时，即便斯克弗努格没有疯掉，肉体也会因为磨损变成狰狞漆黑的模样。
那场战斗还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斯克弗努格，不一定能撑到那一天。
但她不打算说明这一切，因为希望是一剂毒药，它带着致命诱惑的芬芳，饮下它的人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做到常理来看几乎不可能的事。
斯克弗努格需要这一剂名为希望的毒药来支撑自己的信念，直到他见证了苏尔特洛奇的落幕。
果然不出萨菲尔和丝柯克所料，斯克弗努格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这样也不错，说不定等我醒来，还来得及目睹你与苏尔特洛奇之间的那场战斗。
我愿意相信，有一天你真的能和他一较高下。当然，相必，那会是一条充满艰辛的荆棘之路吧。”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昏沉的天空 破碎的石珠飘浮在空中，形成怪异壮观的奇景：“我的夜晚结束了，而你漫长的征程仍要继续。”好在，你看上去，并不孤独。
这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这是他认为丝柯克与苏尔特洛奇最大的不同，苏尔特洛奇我行我素是一匹孤狼，但丝柯克有朋友，有伙伴，有值得托付的人。
感觉，很靠谱。
“我会爬上那座山，无论路有多难走。”丝柯克十分笃定，自己可以击败师父，就算做不到也没关系，这不是有人兜底吗？她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丝柯克轻松了不少：“斯克弗努格，你就在一切的尽头见证吧。”
斯克弗努格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虽然残留着血迹显得有些狰狞，剧烈的疼痛也让他根本笑不出来，但他就是在笑。
他笑世间的不公，笑自己的愚昧，也在笑以后自己能够见证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那颗星，最后的谢幕。
温度，一点一点地降低，很快，空气中的水蒸气开始凝结，落地，化作薄霜，丝柯克微微抬手，数道冰凌浮现出来，带着凛冽的寒意，微微颤动。
丝柯克并未直接出手，而是开口询问：“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斯克弗努格摇了摇头，闭上双眼没有回答，至少在现在，他已经无悔了。
丝柯克微垂眼眸，冰凌瞬间贯穿了斯克弗努格的头颅，只是刹那就彻底“杀死”了他。
坎瑞亚人身负不死诅咒，所以是杀不死的，无论被杀多少次，他们总会复活，犹如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令人…厌烦。
但无论不死诅咒多么难缠，头颅没了，身躯自然也就进入了死亡状态，也就失去了感觉。
丝柯克在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斯克弗努格，减轻他面临死亡时的痛苦。
在斯克弗努格死亡的一瞬间，剩余的冰凌全部齐射出去，将他的身躯冻结，然后震成了齑粉，彻底归为虚无了。
但斯克弗努格只是在物理层面被消灭了，他的灵魂还存在，就依旧会复活，只是因为身躯彻底湮灭，他的复活会非常缓慢，也会消耗极大的能量。
同时，复活之后能够保留的力量也会无限削弱，按照这个状况，等斯克弗努格复活，他吞噬得来的力量都会彻底消失，也就是丝柯克所说的，回归了纯净。
“结束了。”丝柯克长出一口气，即便是她，要将一个人的身体彻底粉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是比较消耗心力的。
萨菲尔看着斯克弗努格死亡的地方，神色莫名。
那里萦绕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肉眼不可见，但她可以看到，那是身负诅咒的灵魂。
复活的过程十分痛苦，加上磨损的折磨，这无疑是加剧了斯克弗努格的痛苦，萨菲尔微微蹙眉，她再考虑要不要帮对方一把，就当是做一件好事。
丝柯克看出她的踌躇，干脆道：“想做就做，不必瞻前顾后。”
“你倒是开始对我说教了。”萨菲尔轻笑一声，心下也有了决断。
斯克弗努格化作黑雾的灵魂目前是没有意识的，那团黑色雾气代表着不死诅咒，而隐藏在黑雾之下的还有一片红色的纹路，那就是磨损。
萨菲尔摩挲着下巴，右手轻点，一道微弱的圣洁之光浮现出来，缓缓接近了斯克弗努格的灵魂。
黑雾在接触到圣洁之光的一瞬间开始消融，察觉到这一点的萨菲尔立刻抽身后退。
她退的很快，所以黑雾并未消耗多少，但无疑是变得略微稀薄了。
萨菲尔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似乎知道该如何处理不死诅咒了，对她来说居然意料之外的简单。
不过斯克弗努格暂时还不能死，所以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去帮对方解除诅咒，所以她无视黑雾，又盯上了红色的纹路。
“磨损…天理的又一层惩罚。”萨菲尔喃喃自语，对于这个红色纹路，提瓦特人基本上束手无策，唯一的对抗方法就是进入时间不对称的领域，让世界的尺度变得混乱，如此，磨损就不会进一步加重。
影的一心净土就是这样的地方。
或者，如果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也是可以硬抗的，比如钟离就是硬抗这么久也没什么事。
最后的方法就是赤王对萨菲尔所做的事了，在萨菲尔崩溃之前将磨损加重到极限，就赌一个不屈。
事实证明，萨菲尔挺过来了，也再也不受磨损之苦，但这个方式并不适用于其他人，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没有那么坚强。
萨菲尔心中念头微动，漆黑的幽冥锁链就浮现了出来，大概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幽冥锁链开始不自觉颤动，锁链之上也浮现出相同的红色纹路，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蠢蠢欲动。
丝柯克注视着萨菲尔的幽冥锁链，这是她第一次能够近距离仔细观察，之前都是被这东西瞬间贯穿，然后失去意识，根本没时间好好观察。
现在她才发现，这锁链上的红色纹路居然与斯克弗努格灵体上的高度相似，这让她有些错愕。
“你没猜错，这是属于我的磨损。”萨菲尔并不打算隐瞒，直接告知。
丝柯克倒吸一口凉气，她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锁链，上面繁杂的纹路十分显眼，萨菲尔这家伙居然身负这么多的磨损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萨菲尔没心思探究其他人的想法，挥挥手，幽冥锁链激射出去，直接贯穿了斯克弗努格的灵体，将他灵体上的红色纹路尽数吸收殆尽。
“搞定！”萨菲尔拍了拍手，如此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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