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死……”
他看着陆征，面无表情，似乎对他人的死生并不关心。
“但我还活着。”陆征如此回答道。
白衣男子的眉头微皱，他看了陆征一眼，缓缓说道：“这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
陆征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杨无极，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杨无极看着陆征，微微一愣，他的眼中世界的一切都是固执迂腐，如以前以前，变成了暗淡的灰色，但只有身前的这个少年给他带来了“新奇”的色彩。
玄冥山仍是黑幽幽的一片。
无数的黑色锁链从其上劈砍而下，宛若惊雷，但遇到陆征和杨无极的身子之上时，又避了开去。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风势和雷声不断朝着杨无极哭嚎着。
杨无极和陆征对视着，他们各自而立，微微平视，都要不可后退的理由。
许久，杨无极的眉眼动了动，周遭的锁链不断给杨无极传导着信息，让杨无极杀了眼前的陆征，他原本不能违抗这所谓的天意，但他此时，却感受到了自己心中久违的心跳。
“倾耳恭听。”
他这话语一出，天空瞬间阴沉下来，白天有如黑夜一般。闷声的雷声无不昭示这命运的怒火。
陆征看着杨无极，淡淡说道：“我要你的命……”
“筹码。”
“真相与自由。”
他们平静地对话着，似乎只是谈论着无足轻重的东西，而不是一个人的存在与生死。
在黑暗之中，杨无极和陆征的身周萦绕着一层白色的光雾，无论多么猛烈的雷声，都只能擦过这光雾，摩擦出水汽和火花，但却难以深入一步。
“我需要担保。”杨无极白色的身子看着陆征，淡淡说道。
陆征也是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都在里面，来取便是。”
杨无极眉眼微微一凝，陆征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于是杨无极伸出了手，径直穿透了陆征的头颅。
……
两道身影还在雪地之上不断奔赴着。
无音师太看了愈来愈暗的天色，皱了皱眉。
“不对……”
冷慈师太听到了她的话，步伐也是一缓，她知道，她这个师妹天赋异禀，对于某些事物的见解也有其特有的敏感。
“怎么了？”
无音师太看了看天上的墨色的浓云，遮天蔽日，让前方几乎陷入了永夜。前方的路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的心中不安，更不安的是，她总觉得静航慈斋……她思忖了片刻，心中便有了打算。
“我们不能一同前去……此事危险，又大有蹊跷……”她眉头微微皱起，放下了身后的包袱，似乎不准备继续前行：“你要去追，还是想要和我一起回宗门……”
冷慈师太看了无音师太一眼，她不懂自己这个师妹所为何意，其中的利弊也难以衡量。
她看了看前方的浓云，并不明白无音心中的想法，他们已是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实力，区区的恶劣的天气，又能奈她们如何？
无音师太看饿了冷慈师太一眼，自然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再也不言一语。
在地上激起一阵雪雾，朝着静航慈斋的方向疾走而去。
冷慈师太看着无音师太离去的身影，她的眉头微微一冷。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妹为什么要回去，但既然她走了，那么也就表明，前方的机遇可就是自己的了。
无论之后无音师太再如何说明若璃是她的弟子，都没有任何作用，此行之后，若璃将会被她雪藏，直到她发挥出她应有的作用的时候。
她如此想着，脚下的步伐再次迈进，朝着那乌墨的云层之中冲去。
……
另一边，白若狐和白玲珑，在洞穴之中呼呼而睡，之旁点着熹微的篝火。
而柳初初看到她们沉睡之后，才松了口气，将碗中已经冷却的肉汤倒在地上，毅然而然上了山去，但她的身后，一个白衣的身影远远跟随。
“你跟着我有何事？想回你宗门就尽管回去。”柳初初没有回头，她如此说着。
若璃咬了咬嘴唇，倔强说道：“除魔卫道是我正派之人的责任。”
“嗤……”柳初初仍在赶路，她的手中执着一把赤青色的匕首，回头冷冷看了若璃一眼：“我不想管你的事情，但你如若敢妨碍我救他，或者对他有任何不利，我舍弃性命，也不会让你活着。”
柳初初的眸子露出了摄人的冷芒，这是她从未在陆征面前露出的一面。
她如此说完之后，便重新赶着路。她抬头看了一眼蔓延而上的深深的脚印，眼中担忧之色又深。
“陆征……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若璃看着柳初初的眼神，微微一愣，她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曾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她突然有些羡慕，羡慕柳初初可以有真心为之付出的东西。
而若璃想着静航慈斋，自己真的喜欢自己的宗门吗，宗门临当灭亡，若璃虽然也会毫不犹豫付出自己的性命，但那股感情，似乎只是为了还债，她似乎对于世界的一切都没有抱有太多的情感。
但……
若璃看着柳初初毅然决然的背影，心中总是有一股不服气，一股奇奇怪怪的感情，将她的心弄得很乱，乱的几乎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思索分辨这是什么感情。
她没有任何理由，似乎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跟在了柳初初的身后，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
“呼哈……”
陆征似乎憋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息，到了此时才吐露出来。
身前的杨无极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他看了一眼陆征，眼中透着一股恍然的神色，平淡的眸子透着几分奕奕的神采。
陆征看着杨无极。
“这个交易的筹码，可曾足够？”
杨无极淡淡说道：
“重置之后，我们只是拥有上个世界大概如一的进程记忆，但……事实远比我想象的有趣的多。”
“未来会比过往更加有趣。”陆征回答道。
杨无极看着陆征，突然大笑了几声，说道：“有你的话，我便相信了……”
他忽的一下扒开了自己胸口，透明的身体之下，蕴藏着一颗淡黄的晶体。
“来吧，带着我的希望……希望你不会被痛苦压得抬不起身。”
“这就不用多虑了……”
陆征没有任何犹豫，墨色的眸子透着淡然，伸手，透过了杨无极身体之中的晶体。
那晶体在陆征的手碰触的那一刻，全然破碎，闪成了无数微黄的光点。
于此同时，光雾之外，黑色的锁链，如同巨柱，朝着陆征二人不断撞击而来，雷声隆隆，光雾闪烁。
空中微黄的光点，在空中迟疑了片刻，又在雷鸣之中，朝着陆征的胸口涌去，陆征的胸口处，光芒耀眼，似乎被开了一个大洞。
连带着的，是一股几乎让人绝望的痛苦，像是整片天幕压到了陆征的身上，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他缓不过神来。
身边的杨无极，看着陆征忍受痛苦的坚毅，脸上露出一副释然的神情，他站在陆征的身边，看着天上浓重的云层，眼中又一次露出了厌倦的神情。
“这之后，就让我最后帮你一次……刺破这无聊世界的眼目。”
杨无极的身上的白光逐渐耀眼，他从自己的身体中，抽出了一缕云彩凝成厚重的云丝。
没有任何技巧，朝着空中轻轻一划。
“破！”
一道白光闪过，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极为显眼。紧接着天空似乎裂开了一层，伤口夺目，浓重的乌云散开，像是睁开了一只眼，阳光在其后穿过，照亮了整片玄冥山脉。
杨无极的身影淡淡散去，而陆征的痛处也在减弱。
“杨无极的‘重量’就交给你了，别忘了你说的……”
杨无极对着陆征伸出了拳头。
陆征站直了身子，同样伸拳相击。
“自然。”
杨无极听到了陆征的回答后淡然一笑，随着风，消散在了云雾之中。
而玄冥山脉的阳光，在云雾散去后，多彩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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