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祉落入山中，外人就看不到具体的情形了。
只知道败局已定，穆家随行的其他人过了很久，才敢循着他落地的轨迹找过去。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郑宁德对于手下败将，尤其是带着恶意挑衅的人，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
按照他们穆家人的作风，肯定是斩草除根的。
他们只能等时间差不多了，去看一眼确定一下穆祉是生是死，好对对方、对家族有一个交代。
显然，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郑宁德那一掌，也就是让穆祉重伤，给个教训，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他先是躺在原地，无能狂怒地用双手捶了一顿大地，缓了半天才从消极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等到他们找到穆祉，他正在打坐调息疗伤。
“二爷，你没事吧？”
穆聪小心翼翼地问道。
穆祉在穆家，脾性算不上好，对他们来说，甚至可以说积威甚重。
就是那种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却又不让人觉得狂妄，因为他们都是被驯服过的。
穆祉的逻辑很简单，我展现了实力，那接下来不管我如何对你呼来喝去，你都只管受着。
那些不服气的，现在早不知道在哪了。
穆聪知道，穆祉喜欢这种完全支配别人的感觉。
如今，穆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消失了几十年甚至更久的人，打下他自己高筑的神坛，还不知道这心理的落差，会让他的心态如何变化。
穆聪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触他的霉头。
现在他们的处境尴尬万分，本以为在这偏远的小地方，就算有灵王坐镇，对于他们这些大势力来的人来说，拿下也不算多费事。
没想到信心满满地来，一开始就被打入了尘埃。
之前的嚣张，转瞬间成了回旋镖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许是之前已经发泄过一次，穆祉难得地声音有了些温度。
“青梧公子的存在是个意外，郑家是不能去了。”
穆聪有些着急，道:“那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寸功未立，半点好处没得到，灰溜溜回去，这个结果让人难以接受。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穆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反问。
“可是我们怎么跟老祖交代？”
穆聪隐隐觉得穆祉有些不对劲，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激动。
“老祖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有认真对待，奈何实力不允许啊，这也不能怪我们。
这件事，肯定是要上报家族的。
就是老祖问起大小姐，也是这么个结果。
大小姐的信息有误，郑家的灵王，不是个普通的灵王。
老祖要么自己亲自出马，要么再至少派一个灵王过来，你说老祖会如何选？”
穆聪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道:“家族才是根本，灵石矿虽然珍贵，家族也不是没有它就不行，老祖肯定是不能离开家族的。
族里的灵王也是轻易不会调动，最终这个事还得看我们？”
“是啊，与其回去换一个人过来，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还把到手的好处让出去，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留下来呢？
不进驻郑家，找个驻扎地，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大小姐那边又该怎么说？”
穆祉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淡，道:“大小姐的事，自然有她自己操心，我们帮她一把是情分，帮不上也不可能把自己赔进去。
现在，我重伤需要疗伤，是吧？”
他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穆聪是自己的铁杆小弟，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利益关系捆绑在一起，最牢靠也最脆弱。
反应过来的人眼前一亮，历来暗中搞事，才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还有的人就有些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该如何选择。
不待他们多想，一道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了这些心思各异的人身上。
穆祉既然敢公然扯谎，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们这些人怎么选，都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决定跟随他的，他自然欢迎，他也确实需要人手，不能接受的，那就没有存活的必要了。
郑家这么强，打起来损失几个人没什么问题吧？
众人被这道视线惊醒，抬眸看见穆聪站在穆祉身边，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更是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他们只能表明立场。
“没错，二爷在与郑家长老的对决中身受重伤，没个一年半载的恐怕难以恢复！”
“这得去寻医问药吧？靠自己恢复恐怕有些艰难。”
“这问月城的事，恐怕只能让家族派另外的人来了。”
……
一旦选择了立场，在场的人，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他们的行为合理化，给他们自己争取一段发展的时间。
家族肯定不会放弃灵石矿这样的肥肉，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派不出重量级的人物过来坐镇，最多就是派一个小管事暗中行事。
这里可不讲四方城的规矩，别人不会看你的面子，遇到了只会先抢为敬。
这力量一旦降低了标准，收获就会大打折扣，谁也不想暴露这个秘密。
只要不是大张旗鼓，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就都在他们自己手上了。
不管来的人是谁，都高不过穆祉去。
人一旦接受了自己的堕落，就会变得无懈可击。
明明他们才刚刚遭遇了挫败，此时却开始畅想未来。
穆祉没有将自己内心的不屑过多地表现出来，他真正的目标，是借助这个灵石矿，一举再突破一个大境界。
至于这些人，灵石在家族也不是太烂大街的东西，给一点也就打发了。
还能忤逆他不成？
脑子里又浮起郑宁德的身影，他的眼里迸出一道凶光。
“青梧公子，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世人看看你的狼狈！”
思及此，他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冷冷地站了起来，威压笼罩众人，道:“既然大家做出了选择，那么现在只有一个事，立天道誓言吧！只有这样，才让人安心啊，不是吗？”
就算他是受伤了，也不是这些人可以抵抗的。
他倒是要看看，最后有没有人有血性站出来指责他，反对他。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穆聪在这里对着天道起誓，今日之事绝不对外透露半分，若违此誓，道途断绝，天诛地灭！”
“我……”
……
有了穆聪带头，其余人都随后跟上，生怕慢了一步显示不出自己的忠心。
都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了，发个誓算什么？
人的底线只会一退再退，一开始没站出来，这会儿就更不会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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