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梦颤抖着双手，迟迟不敢发出去，南执相在一旁“啧”了一声：“不敢啊？”
姜行梦才不会被激将，她点点头：“不敢，要不三师兄亲自说？”
南执相眉眼含笑：“愿赌服输啊，小师妹。”
姜行梦咬咬牙，到底是把信息发过去了。
谢不晦迟迟没有回话，姜行梦不由得有些懊悔：“师尊该不会生气了吧？抑或是难过得哭了？”
“都没有。”谢不晦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本尊来亲自打人了。”
姜行梦、玉清戈、洛霜寒、南执相：“……？？？”
姜行梦脸色大变，当即指着南执相：“师尊，是三师兄让我发的！”
南执相也指着姜行梦，害怕不已：“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也没想到小师妹真发了啊！”
师兄妹俩，再次开始互相甩锅。
谢不晦就这么冷眼瞧着，好半天才笑了起来：“南执相，小梦还小，我也就不追究她了，但是你——”
他说着，手里拿起了一根竹篾，往南执相肩上打去：“你他娘的都三十出头了！小梦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
南执相察觉到谢不晦没有用力，也知道他没真生气，连忙握住了竹篾，讨好道：“师尊别生气，是弟子错了。您快坐下，我们一道喝酒。”
谢不晦瞪了他一眼，而后到底是坐了下来，和自己的四个弟子一起饮酒。
真心话大冒险还在继续。
这一晚，紫微府玩儿得十分尽兴，都喝得不少，还喝的是灵酒，会醉人的那种。
到了最后，是姜行梦一个一个扶着回去的——毕竟她没成年，只能喝果子酿，就属她最清醒。
忽而，洛霜寒哭了：“洛止山那个王八蛋啊！他就是个变态！”
姜行梦哄着她：“是啊，那就是个变态王八蛋，咱不理他！”
谢不晦摇摇晃晃地提起了剑：“对啊，我得去把洛止山砍了！”
姜行梦眼皮子一跳，连忙摁住了谢不晦：“师尊您清醒一点，他杀不得啊！”
南执相在一旁醉醺醺的：“对、对……我也得去杀我爹了。”
姜行梦：“……三师兄，别太孝顺了好吗？”
谢不晦却赞赏地看着南执相：“没错，今晚咱们就去砍了洛止山，再去端了南家！”
姜行梦：“……”
救命啊，谁来救救她！
更离谱的事，玉清戈虽然没有说胡话，但他直接开始当场舞剑！
姜行梦：“……”
她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会儿还是四更天，得亏是天都没亮，不然姜行梦觉得紫微府上下明天都没脸见人了。
姜行梦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三个发疯的师兄师姐，以及一个杀意滔天的师尊，又连拖带拽将他们带回了紫微府，才算是消停下来。
她暂时都将四人安置在了龙吟宫，而后认命地抹了一把脸，开始去熬醒酒汤。
她扇着炉火，略略有些出神。
姜行梦忽而想起在大魏时，每逢宫宴，皇兄都会饮酒，虽然没有醉得厉害，但也有些微醺。
有一回，皇兄醉得太厉害，就这么靠在床边，长发散下，艳丽到凌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于幽微烛火下注视着她：“多想陪你一辈子啊。”
姜行梦也是这般，一边端着醒酒汤，一边一勺一勺喂给他喝，有些不以为然：“咱们本就是要陪对方一辈子的。”
皇兄却笑：“只怕天家情分浅薄……”
姜行梦停下喂药的动作，低头，眼睫微颤：“若有一日，我和皇兄反目成仇……”
皇兄笑意盈盈，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到了那日，眠眠就用这个……”
他说着，将他的佩刀解下，姜行梦认得，那是皇兄第一次去战场拼杀时，得来的战利品。
“……眠眠就用这个，亲自杀了皇兄。”
姜行梦气得一碗药泼在了姜辞脸上：“姜辞，你再这么混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捅死你，然后自尽？！”
姜辞许是当真醉得狠了，竟有些愉悦地笑起来：“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赖。”
姜行梦：“……”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一边用锦帕替姜辞擦脸，一边没好气地说：“别犯浑，明早你醒了酒，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还不得羞愤死？”
姜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忽而道：“……皇兄在这世间，只有你了。”
姜行梦沉默下来，她知道，父皇母后其实算不得爱他们，更甚者，恐怕是忌惮着他们。
姜行梦也不在意，她在21世纪时也是孤儿，从未感受过亲情，眼下……眼下有了皇兄，已经足够了。
她笑了起来：“这还用皇兄说？”
姜行梦在心里添了一句。
皇兄，是她的命。
想到这里，姜行梦回过神来，一边尽心地熬着醒酒汤，一边在心里偷偷想——
严厉但不乏慈爱的师尊，清冷但有些憨憨的大师兄，漂亮却情路坎坷的二师姐，还有温柔却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三师兄……
姜行梦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
如今，她也是有家的人了呀。
……
许是兄妹连心，此刻在蓬莱岛的姜辞，也在沉睡中陷入了一场梦境。
同样是他醉酒那天，对姜行梦说：“真到了那日，眠眠就用这个，亲自杀了皇兄。”
那时候，眠眠的话他至今记得。
“姜辞，你再这么混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捅死你，然后自尽？！”
他那时候心里当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真到了要共存亡的时刻，他还是宁愿死的是自己，而非眠眠。
看似从容赴死的姜辞，心里不是不怕。
倒不是怕死。
他只是怕眠眠难过，怕没人照顾眠眠。
然而很快，梦境急转直下——他再度看见了自己捧在手心里都舍不得合上的皇妹，在清明派被作践。
他看见眠眠被那一张张在梦境中无法看清的脸唾骂。
他看见眠眠死于万箭穿心。
而眠眠至死，也没能等来她的皇兄。
……
姬无惘得知姜辞心魔加重的时候，正在打坐，闻言当即前往查看情况。
他一边替姜辞把脉，一边皱紧了眉头。
片刻后，他对身旁的心腹道：“……我或许，找出心魔的根源了。”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一个松快的笑：“找到了根源，就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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