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马志远本来可以不卖卫长祥面子的。虽然卫长祥担任副市长，但是在市政府几乎没有什么分工，主要负责神塔区的党政全面工作，也管不到他马志远这个市民政局局长头上。但是，自从市委书记杨建军调任省人大以后，马志远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有传言，卫长祥极有可能出任新一届市委组织部长，本来市委书记万建国就不怎么待见马志远，再得罪了潜在的组织部长，自己这个民政局局长也算干到头了。
所以，马志远只能把老吴这只替罪羊拉出来，狠狠地克了一顿，还装模作样地停了职。至于，是否过后再给老吴一颗甜枣，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安抚手段，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手就不难。弘康颐养中心验收的事情，在民政局一把手马志远的督促下，很快就通过了验收。
弘康颐养中心的入住率还算不错。仅仅开业一个月，就入住了339个老人，入住率达到了66.75%。
第一个入住弘康颐养中心的自然就是那个叫吴红艳的老太太。
老太太既怕寂寞又怕烦，她也不差钱，就挑了一个带着独立卫生间和简单整体小厨房的大单间，这是弘康颐养中心最高级也是价位最高的房间，像吴红艳这样生活能够完全自理的，每月费用是三千三。这样的单间最受欢迎，可惜整个弘康只有二十间，不到一周就全部住满了。
剩余的房间和吴红艳老太太住的差不多，只是缺少了整体厨房。有四十个房间只安放了一张床，二百二个房间安放了两张床。前者每月收费三千，后者每月收费二千二。
弘康和泰康都在神塔区，泰康开业在前，为了避免恶性竞争，弘康的收费标准也就萧规曹随，和泰康的价格保持了一致。
当然，这都是指生活能够自理的健康老人收费标准。至于那些生活半自理或者完全不能自理的，虽然有不少人提出了申请，弘康目前还没有同意收进来。
在弘康颐养中心没有开办之前，泰康养老院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每天两顿主食都有份菜，中午菜还顿顿见荤。早餐更是丰富多样，每周两次豆浆油条，两次馒头鸡蛋咸菜稀粥，两次豆花烧饼，周日则是包子稀饭，老人们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泰康和弘康相比就成了小巫见大巫。弘康颐养中心竟然和大饭店的一样，早中晚三餐都是采用了自助餐的方式。早餐主食就不下十几种，有包子、蒸饺、烧卖、花卷、油饼、油条、米饭、蛋炒饭、油炸馒头片、糖三角、炸糕、麻团。小凉菜也有六七样，水煮花生米、水煮蚕豆、小葱拌豆腐、西芹豆腐干、盐渍嫩黄瓜、油炒芥菜丝、炝藕片、香辣海带丝等等轮换着来。汤粥类也很丰富，有豆浆、豆花、小米粥、大米粥、绿豆粥、薏米粥、紫菜蛋花汤、菠菜蛋花汤、西红柿鸡蛋汤、胡辣汤，每天最少也不下五六种。鸡蛋定量每人一个，或者白水煮鸡蛋或者茶叶蛋或者煎荷包蛋，三种任选其一。刚刚进入弘康颐养中心的老头儿老太太，好多活了多半辈子，都没有吃过如此丰富的自助餐，进了餐厅觉得眼花缭乱，都不知道吃什么好。还有不少老人眼馋肚饱，明明肚子吃不下了，还是禁不住想再吃点儿，服务员不得不在一旁劝说，“中午饭菜更好，不要吃撑了，若不然中午的好饭好菜就吃不下了！”
午餐食堂提供六荤六素，每个老人可以任选两荤两素，晚餐食堂提供四荤四素，每个老人可以任选一荤一素，主食是米饭、馒头，汤粥之类一般是两种汤两种粥，由老人们自选。
当今社会，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其传播途径和传播速度，都不是二十年前可比拟的，简直比风刮得还快。这三四百老头儿老太太，至少有一半都会发朋友圈，还有十几二十几个会发抖音、快手，再加上电视、报刊等主流媒体的宣传，弘康颐养中心伙食标准高、品种多、价格超级实惠的新闻，整个溯州乃至多半个边西省都知道了。
这一正面新闻给弘康颐养中心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五百个床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全部住满，入住率达到了100％。
同时，来弘康颐养中心探亲的，几乎都不再带着老人到周边饭店吃饭，而是花十五、二十块买一张餐券，陪着老人在养老院餐厅用餐。应众人要求，甚至不得不在养老院老人用餐前后，再开放半个至一个小时，专门来满足附近群众和社会上慕名而来人们的打卡消费。仅仅卖出餐券的流水就接近三十万，获利粗略估计也有八九万之多。
弘康颐养中心七十二名员工，上至总经理秦舞阳下至厨师服务员，个个累得像条狗。不过，他们都是累并快乐着，因为总经理秦舞阳把那八九万的额外收入，全部拿了出来，给员工们发了奖金，人们平均涨薪一千多块，看着银行卡上多出来的数字，哪个员工不喜滋滋的呢？
此消彼长，弘康颐养中心五百个床位爆满，相距只有几公里的泰康养老院却有些蛋疼。唐四海终究没有挣过姜慧的苦苦哀求，把四海的新养老院又交给了她。如今姜慧的脸比锅底都黑，泰康的八九十个老人转到了弘康，一个多月过去了，泰康的入住率不仅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六七个点。
不要小看这八九十个人，更不要小看这小二十万块钱，损失的这二十万，几乎全都是泰康的纯利润。因为基础设施投资是固定的，雇用的服务人员也基本上是固定的，多这八九十个人少这八九十个人，开支都不会减少多少，相反增加这八九十个人开支也不会增加多少。这哪里是养老院入住率在减少，这分明是在拿刀子割姜慧的肉。
上一个月的财务报表出来了，开完员工工资，交完各项保险和税费，扣除设备折旧，月净利润竟然有二十七万三千一百二，如果能够保持这样态势的话，弘康颐养中心一年的纯收入应该不低于三百万。这样的收入，虽然不能和姐夫覃昊和姐姐鲍倩倩的公司收入相提并论，也不能给庞小蓓提供多么奢侈的生活水准，但这毕竟是凭着自己辛苦努力自主赚来的，秦舞阳还是感到很高兴。
姜慧为了挽回养老院的名声，拽回流失的老人，也是下了血本。早餐依然是豆浆油条、豆腐脑烧饼，却增加了一个卤蛋，一杯牛奶；午餐更是隔天就来一餐纯肉的硬菜，黄焖鸡、香酥鸡、辣子鸡，东坡肉、糊包肉、元宝肉，红烧鲤鱼、醋焖黄鱼、软炸带鱼，酱牛肉、烧羊肉、水盆羊肉，四喜丸子、羊肉丸子、墨鱼丸子，红烧排骨、糖醋排骨、蒜香排骨，全羊汤，猪脚汤、乌鸡汤，凡是溯州厨师能做的，轮番着上，晚餐，除去原有的一人一份烩菜外，还增加了涪陵榨菜、六必居酱菜、王致和豆腐乳等小菜。
姜慧也模仿弘康颐养中心的做法，在老人们开饭前后的一个小时，也对外开放。尤其是改善生活的中午，附近社区的居民的泰康养老院吃饭的人还真不少。把泰康的厨师和服务员也累得够呛，他们盼望着姜慧和弘康颐养中心的老板一样，月底发一笔不菲的奖金，也不枉自己累死累活，累得像狗一样。然而，员工们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姜慧却心里却在不停地流血。
一大碗烧羊肉，在饭店里恐怕要卖四十五块钱，在泰康餐厅里，一大碗烧羊肉再要加上一大碗白米饭，只卖二十块钱的就餐券，他们不仅赚不到钱还要多少搭上一点儿，实实在在是赔本赚吆喝。更可恶的是，这些奸猾的居民，专挑改善伙食的时间来就餐，本来二十块钱吃一大碗烩菜再加上两个大馒头，泰康餐厅还能赚一些钱，这样就可以补贴吃改善餐的亏损。可是，逢吃大烩菜的时候，就餐人数就少得可怜。再看看赚翻了的弘康颐养中心，姜慧气得在心里直骂娘！
“呸，不要看你今天蹦得欢，就怕秋后拉清单！”姜慧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给弘康一个教训，绝不能让秦舞阳和庞小蓓太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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