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贺厉诚的话，不插手处理玻璃碎片的事，离歌摊开自己的两只手，低头看贺厉诚蹲在地上，收拾着地面上瓷碗和玻璃杯的残渣碎片。
她连说了好几句抱歉，换来的也只是他一声轻轻的，“没事。”
贺厉诚将一堆碎玻璃渣扫在一起，语气中带着调侃的笑，“认识你到现在，这一次，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的破坏力，能达到这个程度。”
居然不说她力气大，直接说破坏力了......
离歌扶额，“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是因为稍微有点激动了。”
贺厉诚笑着捡起一块稍大些的碎玻璃片，放进垃圾桶，“原来你激动的时候会有这样的表现，那我以后岂不是很危险？很容易伤筋动骨......”
在恐怖小说中时，就已被恐怖小说作者硬逼为老司机的离歌，当然秒懂了他这句话里头的其他含义，她轻咳了一声，“放心，对你，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贺厉诚扫起最后一点玻璃碎片，笑着站起身来，将沉甸甸的，装满碎瓷片和碎玻璃片的垃圾桶放进厨房，又在料理台前洗了手。
离歌站在厨房外，斜身靠在门框上看贺厉诚。
他在料理台前弯着腰洗手，却是好久都没再弯腰起来。
离歌疑惑，上前问，“怎么了？”
贺厉诚举起自己的手掌，侧身转向她，“碎玻璃片刺到掌心里面了。”
看到他虽被水冲洗过，却仍有鲜血痕迹的手掌，离歌在心里“啊”了一声。
她忙紧张地上前查看，可她的手还没触到贺厉诚的手掌一分一毫，贺厉诚便放开了自己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趁着离歌因为着急而站得和他很近的机会，他稍一伸手，便将毫无防备的她捞了个满怀。
而离歌猝不及防地倒在他怀里，除了听到他的心跳声很快之外，就只感觉，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背上。
力度不轻不重，却能叫她异常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话，声音清晰而又有力量，“离歌，我不是会说话的人。但有一句话，在我心中已经酝酿了太长时间。我担心，如果我一直不向你表达，总有一天，我会忘记这句话的内容。”
这...这是要告白吗？
离歌稳住自己，将脸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你说吧，我听着。”
贺厉诚沉默着，过了好几秒，他忽然笑了一声，“我说不出口。”
离歌：......
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在心口难开吗？！
低声安慰他，“以后再说可以的。”
离歌将手伸到自己背后，摸到他受伤的大手。
发现他这只手上，扎进手掌的玻璃碎片还不小，离歌问：“家里有急救包吗？”
“有的。”贺厉诚回答，他放开她，走进客厅，从电视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急救包。
离歌跟在他身后，从他手上拿过急救包，打开，找到了碘酒、纱布和镊子。
她指着沙发，“去坐着，我给你处理伤口。”
贺厉诚笑着，“一点小伤而已，不去管它，过几天就痊愈了。”
话虽这样说，他人仍是顺从地向前走，坐在了沙发上。
离歌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他则摊开受伤的手掌，任离歌查看。
握住了他的手指尖，离歌右手拿着镊子，仔细查看那块玻璃碎片。
尔后，她瞅准时机，拿着镊子，夹住露在外头的碎玻璃一角，往外用力一扯，将整块碎玻璃扯了出来。
碎玻璃被剥离出来的那一刹那，离歌见贺厉诚的掌心，赫然涌出了一小滩鲜血。
离歌抬头问他：“疼吗？”
贺厉诚神色无变，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不疼的。”
离歌又低下头，快速用碘酒给他的伤口消了毒。
她要往他的伤口上，缠上纱布的时候，贺厉诚说：“以我的经验，这种小伤口，不用纱布反而好得快一些。”
离歌这才放下了纱布，她蹲着，仰头看坐在沙发上的贺厉诚，因为角度原因，她看见的，都是他线条坚毅的下巴，和喉咙处有些突出的喉结。
以及......带着淡淡笑容的唇。
离歌在这时，忽然生出一股征服他的强烈*。
稍稍抬起身子，她向前一靠，手轻轻搭在了贺厉诚的下巴上。
他虽然将胡子剃得干干净净，但离歌触摸到他下巴的瞬间，还是感觉到，他的下巴处，有少许扎手的胡渣。
可这，反而增添了不少魅力......
狠下心，离歌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去。
很明显，贺厉诚也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吻上来，所以在她的唇碰到他的几秒内，他整个人一点动作也无。
离歌则伸手将他肩头按住，手又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慢慢向下滑移，到了他的背脊处。
另一只手，则轻巧地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当面迎着她的吻。
她搂着他，慢慢试探着，先是简单的碰触，后又慢慢摸索着、试探着，最后终是将自己的舌尖，送到了他的唇齿间。
这之后，感觉到他激烈的回应和浑身难以抑制住的激动情绪，离歌暗暗地想，从前恐怖小说作者总是过十几个章节，就安排她和白泉吻一次。
而每次，她都会暗自推开白泉，睁着眼睛，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白泉闭着眼睛，被恐怖小说作者操作着，自己在这个莫须有的吻里，陶醉到无以复加。
她当时把他娴熟的动作看了数十遍，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也算没白看吧......
***
从热吻中清醒过来，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离歌见贺厉诚双眼迷离，怔怔地看着她。
脸上表情，是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的单纯和青涩。
离歌笑，“怎么了？”
贺厉诚不回答，只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喝，放下杯子后，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声音低沉又沙哑：“我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然后起身，快步去了卫生间。
离歌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他进了卫生间。
系统君出现说：【宿主想知道贺警官现在在想什么吗？】
离歌点头，【当然想。】
系统君说：【本系统可以再次为宿主开放读心术技能测试，测试时间为三十秒，宿主确认后，本次测试将在五秒后开始。】
离歌很快回答，【确认开始。】
【读心术】技能开始测试之后，离歌听到卫生间传来贺厉诚的声音。
和他外在表现不同，他在心里说的话，语气快到令人发指。
【啊啊啊啊！好激动啊！离歌居然主动吻我！好幸福！好开心！好高兴！不行了！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必须做八百个俯卧撑冷静自己！】
等...等等......
俯卧撑？
三十秒的【读心术】测试时间转瞬而过，离歌只记住了他说的俯卧撑三个字。
他不会.....真的激动到在卫生间做俯卧撑吧？
放轻脚步，偷偷走到了卫生间前，离歌打开卫生间门，开了一条小缝。
而透过这条小缝隙，她果真看到，贺厉诚，正在,做俯卧撑......
贺厉诚这时候正好回头，也看到了透过小缝隙看他的离歌。
他两手一拍，站了起来，装作没事人似的，“怎么了？”
离歌没拆穿他，只笑着，关上门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点着打火机的声音。
可能他是看到她以后，才想到，刚才的说辞是抽烟冷静，而不是做俯卧撑冷静。
离歌回到了沙发上坐着，才喝了一杯水，黄杉的电话一打来，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一天的休假，又泡汤了。
***
黄杉在电话里没说具体什么事情，只让她快点回到岗位上。
离歌问贺厉诚要不要和她一起去cbi大楼，后者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离歌已经到位，她和贺厉诚一起走到了黄杉的办公室前。
离歌敲了门，里头便是一声“请进。”
门开后，离歌见黄杉坐在办公桌前，cbi各部门部长级别的探员，围绕在她的身侧。
见他们各个眉头紧锁，脸上表情愁云惨淡时，离歌便知道，这回这个案件，是个大案。
特别棘手的那一种。
见到离歌把贺厉诚也带来了，黄杉看起来特别开心。
她走向贺厉诚，“阿诚你也能来真是太好了。”
她让几个探员让出一条道，让贺厉诚和离歌都去看那个被摆放在一边的桌子。
这桌子是临时搬来的，离歌之前没见过。
桌子上，除了一个黄色的，有些破损的纸箱，就别无其他物品。
黄杉看向离歌，“离歌，我知道你心理承受能力强，但我劝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居然厉害到这个地步？
离歌点头的同时，也对箱子里的东西，异常好奇。
黄杉的手放在箱子上头，慢慢打开了箱子。
离歌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煮了很久的肉，味道有些发酸，带着恶臭。
随着黄杉戴上手套，将箱子里头的东西慢慢拿出来，离歌才它看了个完整——一个男人的头颅，一个脸上的肉被煮得稀烂的，男人的人头。
贺厉诚看到箱子里头的东西后，皱了眉头，“箱子里还有别的吗？”
黄杉说，“还有。”
她脱下手套，从一个探员手里接过遥控器，冲着她办公桌后头的大屏幕点了一下。
屏幕上，即刻出现了画面。
先是一片黑暗，一分钟后，画面中才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将蜡烛点亮了，离歌才发现，这个黑暗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的最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床上有一个男人，只穿了一条内裤，手脚都被束缚了。
这个手脚被束缚的男人，脸上带着迷离的笑，他仰着脸躺在床上，似对现在的一切享受极了。
那个一开始点蜡烛的男人，慢步走向大床。
他屈身，爬上了大床。
然后低下头，吻床上那个男人的额头、脸颊、嘴唇、下巴......
他一寸又一寸地往下移，直到最后，他脸上带着虔诚的表情，亲吻了床上男人的双足。
直到这里，离歌都没看出这视频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最多只是两个男人的调/情而已，直到，她看到点蜡烛男人，从床底下拿起一把大刀，朝床上男人的头颅，用力地砍去......
而那个被砍的男人，丝毫没有不悦的表情，他好像，很享受......
大屏幕上的视频继续播放着，贺厉诚的眉头越皱越紧。
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视频内容都是点蜡烛的那个男人，不停地爱抚已经死去的，另一个男人的尸体。
看这画面，似乎他们，深深地爱着彼此......
黄杉按停了视频，“这个视频长达两个多小时，后面的内容，是罪犯，肢解受害人后，又用一口锅，将其身体各个部分，放进去烹煮，并且加以品尝。”
她指着纸箱，“我怀疑受害人身体其他部位都已被罪犯享用完毕，只剩下了这一个头颅。”
贺厉诚问：“这头颅是在哪里发现的？”
黄杉看向贺厉诚：“受害人父母工作的单位。监控录像显示，是罪犯，将这个箱子，放在了受害人父母工作单位的传达室内。并且伪装其为快递，目的就是给受害人父母，造成一定恐吓的效果。”
贺厉诚环视了一圈：“朱医生不在吗？”
“朱医生回a市警校上课了。”黄杉回答，“他最快今天下午能到。”
贺厉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黄杉朝各位在办公室的探员拍了拍手，“大家都通知自己部门的探员们到会议室开会，这个案子性质恶劣，我们必须快点将罪犯抓捕归案。”
最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了黄杉、贺厉诚、离歌三人。
黄杉说：“这个案子最恶劣的，倒不是罪犯犯罪手法的惨无人道，而是，罪犯将这个长达两小时的视频，传送到了国内外各大社交平台上。现在，不管是微博还是youtube，这个视频都长居榜首，点击量居高不下。如果不能快速将这个案件侦破，恐怕这个案件，不仅会在国内引起恐慌，还会使国外怀疑我国刑警的办案能力。”
黄杉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点。半个小时前，我们刚刚接到一起新的报案，一位中年女性称，她刚刚也收到了一个黄色快递盒子。里面同样有一个录有视频的dv摄像机，还有,她年仅十八岁的女儿的头颅。被煮熟的。”
黄杉拍了拍贺厉诚的肩膀，“阿诚，你的病治疗得怎么样了？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cbi探员了，但我仍想邀请你，一起参与这个案件的侦破。”
贺厉诚看着她，庄重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cbi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舍身。”
黄杉笑着，“需要你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要不完成那个任务后，回到cbi来吧。毕竟我这里，是不禁止办公室恋情的。”
贺厉诚对她的话报以微笑，离歌则看着纸箱里的头颅。
这个头颅，也是带有标签的。
他的标签：【自愿被吃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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