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换成庞敬国想一脚踹过去了。
楚歌赶忙打了个圆场，示意施罗德赶紧说下去。施罗德略显尴尬地看了庞敬国一眼，继续他的陈述。
那怪物虽有诸多诡异的能力，但它不是神，很多事也是无能为力。
在那段动荡的年代，这片土地上军阀纷争不断，天下大乱。随便哪个拉起一支几百人的队伍都能称霸一方，而庞敬国那时候处于“创业初期”阶段，他的部队刚刚步入正轨，勃勃野心驱使他南征北战，试图在这混乱世界中谋取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只是这兵家之事，归根结底打的是钱，和那些根基深厚的大军阀比起来，庞敬国的实力相形见绌。只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以保全实力为首要任务，等待时机成熟，再谋求扩张。
所以，当施罗德踏上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时，他彻底懵了：哪哪都在打仗，这他妈上哪去找庞敬国？
乱世之中想要找一个人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本来还期待那怪物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找人，结果它只知道庞敬国的老家在哪里，其他一律不知，那意思就是让施罗德自己看着办。
施罗德敢怒不敢言，只好先来到鹤鸣县暂且住下。不过没几天时间，他便在报纸上看到关于庞敬国部队的信息。
庞敬国的部队当时正在云南一带活动，说好听点是争地盘，说难听了就是被当地的大军阀追着揍。
只是施罗德看到消息后，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去云南找庞敬国，只是对于当时的大环境来说，外国商人的身份并不能成为他的护身符，相反，万一遇到哪个不讲道理的小军阀，一枪把他崩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敢以身犯险前往云南，等他到了地方，庞敬国又指不定溜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儿，楚歌三人脸上都有些疑惑，施罗德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便向他们解释：虽然在怪物的“保护”下，没人能杀的了他，但怪物似乎并不想过多参与人类战争，在施罗德提出要南下寻找庞敬国时，它二话不说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施罗德料定怪物有某种不便明说的顾虑，在他死缠烂打之下，怪物不胜其烦，最终还是告诉了施罗德一件事。
每个世界都有某种特定的“规则”，这些“规则”看不见摸不着，但如果哪位头铁非要去打破“规则”，那么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怪，都将为天地所不容，瞬间诛杀。
所以，就算是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怪物，也不敢轻易地参与人类之间的战争。
说到这，施罗德暂停了讲述，楚歌三人都是眉头紧锁，仔细思考着怪物所说到底有何深意，片刻后，楚歌对施罗德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找不到庞敬国，施罗德就没办法摆脱怪物，但时局所限，就算用金钱开路，打通关系网去找人，也是需要耗费相当多的时间，施罗德等不起。
他每日愁容满面，又开始借酒浇愁，日复一日游走于酒店与惊鸿楼之间。也许是对他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厌烦了，终于，在五年前的某一天，怪物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说是交易，但施罗德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在怪物的指引下，他以个人身份投资了鹤鸣女中，怪物答应他，等学校建成之后，他便可回国，而怪物则会留在学校，等时机成熟之后，它会通知施罗德回到鹤鸣县，助其实现目标。一旦目标达成，怪物便不再纠缠施罗德，还他自由。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鹤鸣女中很快便顺利建成。这所学校提供了从中学到专科的全方位教育体系，涵盖了十二岁至二十五岁之间的女性学子。她们只要有求学需求，便可毫无顾虑地入校学习。更为让人咂舌的是，学校的学费、住宿费和伙食费全免，毕业后还包分配工作，简直豪横他妈至极。
但这个世界上，哪会有免费的午餐呢？更别说还是满汉全席。
楚歌不知不觉听得有些入迷，烟蒂烧了手才回过神来。
“我不懂，为什么那家伙要让你建‘女中’？咋的，性别歧视啊？”
施罗德舔舔干裂的嘴唇，看得出再次回忆起这些往事对他来说也是耗尽了心神。
“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当时一心想着快点摆脱怪物回国，所以也没深究。等到学校建成之后，我便第一时间回到了德意志，实话实说不怕你们笑话，当我回到我的国家那一刻，我就向上帝祈求，那怪物能就此放过我，让我安安静静结束自己这可悲的一生。”
“看来你的上帝没听到你的祷告，现在你还是回来了。”楚歌笑着说。
施罗德面色苍白，愣了一会，然后苦笑着说：“没错，我就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青木圣此时对施罗德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他的经历，比起自己和庞敬国，那可真是惨多了。
对比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一个人原本生活得相当惬意，但一旦与条件优越许多的人相较，他难免会心态失衡。反之，若想激励一个正处于低谷的人重拾信心，没必要灌输任何励志鸡汤，只需带他结识一个比他遭遇更悲惨的人，比啥都管用。
青木圣走到施罗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了他一根烟。
“这么说的话，是那个怪物联系了你，所以你才会回到鹤鸣县？”
施罗德道了声谢，手指轻轻夹着烟，也没有点上，他现在的状态好像是刚刚在惊鸿楼包完夜，连抽烟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错。”
“这样的话，看来这场闹剧马上就要大结局了……”楚歌接话道。
施罗德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正是如此。不过，就算是它没联系我，我也该回来了。”
“怎么说？”楚歌问道。
“我之前说过，我和这怪物血脉相通，因此，无论它做任何事，我都能够感受到一些相关信息。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它会让我投资建一所女子学校，当然，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想明白。只是当初我回国后没过多久，它就张开了它的獠牙，让我认清了现实。”
“什么意思？”
楚歌三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鹤鸣女中，就是它骗我为它建造了一处人间炼狱，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是它的食物。”
施罗德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中的烟已经被他捏成了两段。
庞敬国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是说，这五年间，那怪物在学校里一直不停的杀人？”
施罗德沉默地点了点头，青木圣接话道：“呵呵，以它的本事，杀完又能不被旁人所知，太简单了……”
而楚歌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黑曜石的颜色，血红色的火焰在眼眸中疯狂跳跃。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学校有很多孩子被杀，却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些，那些孩子，死了就是死了，就像根本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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