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大宋皇帝的官方臣服
听到钱穆如此说话，户部尚书赵瑞厉声说道：“钱穆，你大胆，你虽然年迈，但是这也不是你胡乱说话的资本，大宋在当今皇上的带领下，国家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人口连年增加，开垦土地数量更是连年攀升，百姓家里户户有余粮，并且在皇上的指挥下，大宋开疆拓土，建立了海东省，这些无不昭示着大宋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你竟然说大宋没有了任何希望，你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钱穆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赵大人，赵皇叔，大宋的希望难道就是这些吗？”
赵瑞说道：“难道大宋的希望不是这些吗？现在的大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有田耕，有饭吃，士子有书读，神州城内中外客商云集，神州湾里商船来往不绝，大宋在短短八年的时间，将神州城建设成为一个人口突破百万的大城市，已经可以比肩当年的开封和杭州，难道这些还不是大宋的希望吗？”
钱穆说道：“皇叔，微臣且问你，大宋的国都在哪里？”
赵瑞不假思索的说道：“大宋的国都当然是神州城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钱穆摇了摇头说道：“皇叔，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相，大宋的国都既不是神州城，也不是杭州，而是位于黄河边上开封。”
当众人听到钱穆说大宋的国都是开封时，朝堂里鸦雀无声。
朝堂里除了赵瑞等皇族出身的人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其余的都是科举考试金榜题名之人，大宋当年虽然还没有历史这门专门的学科，但是读书人都知道，大宋名义上的国都一直都是开封。
钱穆见众人没人回话，便继续说道：“皇上，老臣是国史馆编修，说句夸张的话，中华数千年的历史，早已印在了臣的心里，太祖皇帝在陈桥驿黄袍加身，创建了大宋，钦定的国都便是开封，然而靖康之变，徽钦二帝被金人掳走，高宗赵构临危受命，在杭州重建了大宋，虽然高宗十二道金牌令岳飞返回，但是高宗也没有从法律上废除开封国都的地位，杭州一直作为陪都行使国都的权利，高宗皇帝表面上于金人约为兄弟之国，放弃了光复中原，但是高宗却没有将杭州的地位定为国都，这便说明，在高宗心里，还是想光复中原的，当时的大宋，文臣武将都在为光复中原出谋划策，民间也有无数的光复中原团体出现，整个大宋都在等一个机会，因为所有的大宋人都知道，大宋是中华文化的唯一正统继承者，是中原的唯一代表，但是现在呢，崖山一战，大宋失去了在中原的统治权，偏安东南。”
赵瑞见钱穆这是要批判当今皇上，于是再次出面制止。
赵瑞说道：“钱穆，你说够了吧，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五品小官能够议论的，光复中原这种大事，难道仅仅是靠嘴上说说吗？”
王华阳则说道：“皇叔，你先退下，让钱爱卿将话讲完。”
钱穆看了一眼赵瑞，又看了一眼王华阳。
钱穆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说道：“老臣已经说了大不敬之话，原本就是死罪，既是死，老臣也要将这些年来想说的话说完。”
王华阳说道：“钱爱卿但说无妨。”
钱穆说道：“大宋被蒙古人赶到三岛，这是数千年未有之变局，自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三皇五帝建立华夏开始，汉人就一直居住在天下之中的中原，秦始皇嬴政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华夏族得以再次统一，之后汉武帝刘彻北击匈奴，南征百越，西通西域，将中华文化拓展到四海，华夏族开始以汉人自居，四百年大汉，是汉人的崛起时间，甚至连之后的三国时代，魏蜀吴都能轻松吊打周围的蛮夷武装，晋朝的八王之乱，胡族第一次大规模进入中原北方，使得北方的中华文化损毁殆尽，但是当时好歹还有个衣冠南渡，东晋和南朝的宋齐梁陈保护了中华文化，使得中华文化得以延续，等待隋文帝杨坚建立大隋，再次统一中原，中华文化从南方迅速恢复到整个中原，待到大唐，大唐更是将中华文化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宋作为大唐的继承者，我们肩负了中华文化的传承和发扬光大的任务，但是大宋自建立之日起，就未有光复汉唐时代的传统疆域，大宋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没有收复辽东，没有收复河套走廊，没有收复西域，甚至南方的大理和安南也相继独立，这些都是汉人祖先历经数千年开发出来的疆域，在汉人手里少则一千年，久则无法计算时间，靖康之变，大宋失去了中原，中原是什么，北方是中华文化的发源地，是三皇五帝生活和安息的地方，是大禹治水的地方，是周礼诞生的地方，是齐楚燕赵韩魏晋七雄争霸的地方，是秦朝奋六世之余烈而统一的地方，是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地方，是天可汗万国来朝的地方，更是我等祖先生活过的地方，中原是中华起源的地方，是汉人的龙兴之地，而中原却在大宋的手上给丢失了，中原丢失了，咱们也可以像南朝宋齐梁陈那样，在南方养精蓄锐，再次收复中原，但是崖山一战，大宋连南方也丢失了，这是亘古未有之变局，汉人的传统领土在我们这代人手里丢失殆尽，这是汉人的耻辱，而二十万军民跟随皇上来到海外这荒蛮之地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皇上能够带领我们杀回去，重建汉人的江山。”
钱穆激动的看着王华阳，王华阳知道钱穆说这些话是在刺激自己，但是钱穆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大宋的核心机密又怎么能轻易的告诉他这个五品小官。别说是他这个五品官，除了六部尚书及侍郎，王华阳已经密令这些人不准再公开场合讨论光复中原的事情，朝堂上只能讨论大宋的内政，为的就是防止忽必烈安插在大宋的间谍将大宋还有光复中原计划的情报传回大都。
钱穆见王华阳及一众朝臣没有人应答，便自顾自的继续发泄着他心中的不满。
钱穆继续说道：“初来神州城，在陆秀夫大人的领导下，大宋朝野还有着光复中原的信念，每个人也都在为光复中原做准备，但是陆秀夫大人殉国后，大宋整个朝堂，竟然没有一位大臣再提光复中原的事情，各位大臣在忙什么，忙着买地，忙着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皇上，忙着将自己的子弟安排在大宋各地的衙门，皇上，您作为大宋的皇帝，您又在做什么，您接受了忽必烈的赐婚，要做大元的孙女婿，您答应出兵安南，要做大元忠实的藩属国，为了个人好恶，您将三万叛军发配到棉兰老岛，为了筹集迎娶大元公主其其格的银子，皇上竟然下令允许土地买卖。臣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历经理宗、度宗、恭帝、端宗及我朝，也算是五朝老臣了，查遍大宋皇帝，还没有一个皇帝在没有正式成亲前就有九个娘娘的，皇上现在又要迎娶大元公主，陆秀夫大人的女儿及其他七大家族的女儿，十八位娘娘，别说是大宋的历史，就是翻遍历朝历代的历史，还没有一个皇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宠幸这么多的女人呢。”
赵瑞又要制止钱穆说话，被王华阳示意制止了。
钱穆看着文天祥说道：“文丞相，皇帝走到今天，大宋走到今天，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陆秀夫大人在世的时间，皇上也仅仅是被安排了六个试婚宫女，陆秀夫大人殉国，作为帝师的你，难道就不应该劝谏皇上，让皇上注意男女之事吗？作为帝师，除了教授皇上课业，还要教授皇上礼仪，而文丞相被皇上封为丞相后，有没有履行丞相的职责，丞相者，上辅皇上，下安群臣，你就是这么辅佐皇上的吗？皇上年幼，初尝男女之事，丞相应该既是劝谏，而不是让皇上沉迷与女色。”
文天祥面色难看的说道：“钱老大人，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这样说可是冤枉我，冤枉皇上了？”
钱穆轻蔑的说道：“我冤枉你，你自己怎么做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二十万军民来到神州城，太后将你封为左太尉，让你和杨勇共同执掌大宋的军权，结果是什么，结果是你坐视杨勇逐渐掌控大宋的军权，以至于间接造成了杨勇叛乱，如果你一开始就将军队掌控好，杨勇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军权攥在手上，如果当时不是你情敌冒进，会被阿基诺部落包围了，如果你没有被包围，陆秀夫大人也不会以身殉国了。陆秀夫大人殉国，杨太后殉国，杨勇被诛杀，作为三帝师之一的你应该肩负教导皇上的责任，你又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做，而是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走向昏君的道路，你如此的不作为，怎么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天下百姓。”
赵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对着庄一凡说道：‘庄大人，好好管管你们礼部的人，你们礼部主管礼节礼法，难道这就是你治下的礼部。’
庄一凡并没有理会赵瑞，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王华阳。
王华阳看着庄一凡，并不知道庄一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庄一凡既然把钱穆带到了朝堂，一定不会是让钱穆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的，毕竟庄一凡是知道大宋的核心机密的，而庄一凡知道大宋的核心机密却又将钱穆带上来，肯定有庄一凡的打算。
王华阳知道庄一凡的为人，虽然是礼部尚书，但此人计谋颇多，想法也多于常人，且比常人更多了几份狠辣。
王华阳暂时还没有揣摩透庄一凡的意图，但是庄一凡明显没有让钱穆停止的意思，那就让钱穆继续说吧。
王华阳说道：“钱穆，你身为五朝老臣，难道你连起码的规矩都忘了吗？朕乃大宋皇帝，皇帝的事情岂是你能议论的，你现在目无皇帝，目无官长，这就是你作为五朝老臣的规矩吗？朕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朕乃皇帝，不接受任何人的制约，你口口声声说文天祥教导朕失职，难道你是想让文天祥做第二个杨勇吗？”
钱穆说道：“回皇上，臣并无此意。”
王华阳说道：“那你是何意？”
钱穆说道：“皇上，臣斗胆问一下您，最近民间都在传大宋已经放弃了光复中原，臣相信不只臣一个人听到了这个消息，想必今天在朝堂上的各位王公大臣应该也听说了，臣一直不相信，臣就是想亲自问一下皇上，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您真的打算放弃中原？放弃中原六千万汉人了吗？”
王华阳没有想到钱穆会问如此直接而又尖锐的问题。
如果直接告诉钱穆这是光复中原麻痹忽必烈计划的一部分，那么这个消息将会很快传到忽必烈的耳朵里。
虽然这大宋朝堂上的大臣是因为有了大宋才有的今天的荣华富贵，但是王华阳不能也不敢确认所有人都能守口如瓶。
并且根据悬剑司得到的情报，忽必烈派出的间谍早已策反了数位在大陆还有亲人的大臣，虽然悬剑司还没有完全掌握是哪些人被忽必烈策反，这些人有没有站在大宋的朝堂上，但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王华阳也不能在朝堂上公然宣布大宋仍有光复中原之心。
满朝的大臣看着王华阳，等待着王华阳的回答。
目前朝堂上知道王华阳计划的人只有十人，除了这十个人知道答案外，其他的人跟钱穆一样，都想知道朝廷的下一步计划。
如果朝廷放弃了光复中原，那么这些人就准备做长久的打算：购买田产，发展产业。
王华阳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直接说出答案，只能反问道：“钱穆，你也不要问朕了，朕且问你，你感觉大宋还有光复中原的机会吗？”
钱穆斩钉截铁的说道：“皇上，只要您有信心光复中原，大宋就有机会光复中原，但是如果您失去了光复中原的信心，那么大宋就再也没有机会光复中原了。”
王华阳轻笑着说道：“朕有信心光复中原就能光复中原吗，光复中原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而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想当年，大宋拥有百万兵力，却仍然被蒙古人从杭州打到了崖山，如果当年不是张世杰大人率领船队奋死突围，大宋早在七年前就亡在了崖山，当年百万兵力都不能阻挡蒙古人的铁蹄，难道现在咱们这二十万兵力就能光复中原吗？”
王华阳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庄一凡为什么执意要让钱穆参加朝会了，庄一凡是希望借着钱穆之口明明白白的告诉忽必烈：大宋真的放弃了光复中原，要做一个合格的藩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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