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突然转变。
紫樱不是傻子,这事情跟他们商量的不一样,大长老和郁眠肯定瞒着她做了什么交易。
她捂着受伤的手腕,忍着钻心的疼痛,不解地看向大长老,“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她眼中并没有怀疑和怨恨,大长老心中稍感安慰,哪怕当初为了男人抛下责任,但对他这师父还算有心。
“之后想想还是不妥,郁神医不是你,为情爱所迷, 为师不相信江湖上出了名心狠的郁神医,将朝堂上的大臣、王爷,甚至皇帝,玩弄于股掌的郁国师,会对于一个女子有什么深厚感情。”
温黎清清楚楚瞧见紫樱脸上的尴尬。
紫樱张嘴想要说什么,又闭了嘴。
想来次次被自家师父在人前说她为爱丧志,这位姑娘颇觉尴尬、没面子。
紫樱认为她自己选对了人,可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
大长老偏要说,非得让徒弟长长记性不可。
“用一个姑娘威胁郁神医,师父我不相信会成功,又不能硬碰硬,故而师父私下又找了郁神医谈条件。”
至于什么条件,大长老暂且没有多说,大长老应是有让郁眠别伤她,郁眠没有信守承诺。
紫樱垂着手腕,苦笑一声,“师父,有了我上次的教训,您怎么还会相信他的承诺?”
郁眠下手狠,大长老用了蛊虫暂且保住手腕伤势不恶化,紫樱的手想要完好如初,难。
“谁知郁神医真得非常在乎这位姑娘, 连碰也碰不得。”
“郁神医,我会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做 ,你却临时反悔,肆意出手,老夫徒儿的手伤,你得出手救治。”
大长老深知郁眠的医术,他用蛊虫续上手腕的伤,往后能正常使用,也会有副作用,若是郁眠出手,定然有机会完好如初。
“假的也不行,若有意外,你就会死在别人手中,我还没有亲手报仇。”郁眠为自己的出手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你一开始还答应?
温黎知道这家伙口不对心。
郁眠的性子太别扭,再待在郁眠身边似乎不太合适。
郁眠的话是在耳边说得,极轻,大长老并没有听见。
只是瞧着他们在那边举止亲密,胡子差点气歪。
如今的小辈一个个不思进取,一天到晚尽想些情情爱爱,他竟是高估了郁眠的心性。
“郁神医,你到底是什么想法?给个准话。老夫虽和你合作,你也不能如此欺人,当真觉得苗疆没人了吗?”
郁眠刚刚有意冷落这个老头,一把年纪的苗疆大长老,又怎么会是心思简单之辈。
肯对他低头,不过是在中原对他没有办法。
若是现在在苗疆,老家伙对他可就不是合作,刚刚的挟持也是真的挟持。
“治不治要看能不能将温贼捉来,见了他再说。”郁眠说完不再理会两人, 握着温黎的手腕转身离开。
“欺人太甚。”大长老骂了一句,却没有将人拦下。
大长老没办法对付郁眠,紫樱多少有点失望,“若还在我苗疆大山中,定然能让郁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长老何尝不知,可关键就在于他们不在苗疆。
“师父,你们又做了什么交易?”紫樱托着蛊虫钻进去后极度酸胀的手腕,也没能压下心中疑问。
“走吧,回去我再告诉你。”大长老看着她的手腕,叹息一声。
两人回了大长老的院子,上官寻被紫樱支开买点心还没回来,郁眠院中的动静并没有传出去,上官寻还不知道。
紫樱看着光滑的手腕,已经没有丁点伤口,她打算伪装扭伤,尽量少动,暂且瞒过去。
大长老对紫樱没有再瞒着,通通告诉了她。
郁眠和温黎坐在桌边,他拖着温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指尖温度微凉,所过之处如蛇过境,“你可知我这些日子查到了什么消息?”
能让他感兴趣,不就是跑了的温家主?
果然……
“我今日才查出一条暗线,那温贼竟然跟苗疆有关,温贼十多年前已经有些商名,那他离开苗疆进入中原最少十多年,紫樱这个苗疆圣女当时年纪小或许不认识,这个所谓的苗疆大长老想来可能认识。”
“果然啊,他辨认出温贼这个流落出来的族人,我用蛊虫诱惑之,他答应用苗疆手段帮我找到温贼。”
温黎一直知道能当郁眠仇人的都不是一般人,除了表面的商人身份,还是江湖中人,现在又有苗疆身份。
“可我不太信他。”郁眠散漫的眼睛忽得与她对视,“一个普通的苗疆族人能让一个大长老许多年后,只一眼就认出,那定然是在苗疆做了不容于族人的事,让他对他印象深刻。”
“他没对我老实清楚地坦白流落原因。”
温黎坦然对视,或许人家大长老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呢?那大长老看起来挺爱面子的!
郁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特殊用意?
“还得感谢这个苗疆圣女,验证了书上的话,蛊王确实能引出我的蛊虫,不然这书我可得烧个一干二净。”
“也恰好对应了温贼苗疆人的身份,从头到尾说得通了。”
“当年温贼谋夺上一任苗疆圣女的蛊王,后来他成功后逃到了中原。”郁眠说到这时,眸中流淌着仿佛要吞噬人心魄的暗,“他来了中原,意外间发现了传说中的蛊虫,他用蛊王设计引出了那蛊虫,并杀了意外发现蛊虫的那一家。”
“后来他研究蛊虫,发现蛊虫并没有他想要的效果,又将它秘密献给了当时的皇帝,利用皇帝的痴念,换取高官厚禄,当时的皇帝得知若宝,却没有给他想要的,甚至要杀他灭口,他又换了身份开始经商。”
郁眠应该就是意外发现蛊虫那一家幸存下来的孩子。
他仿佛摧毁心防的自言自语,是不是有别的目的?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想要说出憋在心中的话,不可能吧?
“原先只查到家里人的死与他有关,我不管其它,只要与他有关,折腾折腾,弄死了事,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重身份,难怪他有些本事,从我手上逃过一劫。”
“这苗疆老头固然狡诈,若是真能将人找出来,我倒是可以将蛊虫给他看看。”郁眠抛了抛盒子中的蛊虫,完全不在意大长老极其渴望的蛊虫死活。
温黎也奇怪这蛊虫有什么效果,能让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总不至于能让人长生吧?
温黎的想法一顿,想想老皇帝到死都想长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蛊虫在她身体里那么久,除了影响情绪,完全没看出其它效果。
郁眠忽得嗤笑一声,“温贼逃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有抓住,这次能抓到?”
万一是人家大长老上次没有亲自来中原抓人,这次亲自来了,说不定真能抓住。
所以这跟紫樱挟持她有毛线关系,紫樱挟持她有毛用,做给谁看?
温黎不出声问,郁眠却像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
“让那女人挟持你,是心眼多的老头子提出来的,他竟是不先说关于蛊虫,而是先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为了考验苗疆圣女心中还有没有对苗疆的忠心,还有没有他这个师父。这老头子说别人感情用事,我看他这弟子得了他的真传。”
温黎也没想到。
第一眼见到这位大长老,还以为是为族人大义灭亲来了,现在看来是来救这个亲亲弟子,若是其他人来,紫樱必然没有现在这般轻松。
大长老既想对族人负责,怕紫樱变了心,移了志,像温家主那样伤害族人,又想在苗疆严苛的刑罚下,救紫樱性命。
今天看来紫樱没有让大长老失望。
这边的紫樱知道了一切,本就没有责怪大长老欺瞒她,现在更是心中难受,是她对不起师父,让师父陷入族人和徒儿的两难之中。
“好了,有些话老夫不想听,原先有蛊虫,现在又有苗七这个罪人的下落。其中任何一样办成,都能减轻你的罪责,都是有益于我苗疆的大事,你自当配合为师。”大长老不在意地挥挥手。
“可当年那么族人出动,还有几位长老追捕,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说到这,紫樱想起自己的蛊王,“蛊王在或许找到的可能性更大。”
“从郁眠那得了消息,上一任苗疆圣女的蛊王已死,没了蛊王的隐匿庇护,只要我亲自出马,有郁眠提供的大致方位,一定能抓到他。”
大长老上一次受伤,没能亲自带人来中原捉拿这个十恶不赦的叛徒,十分遗憾。
后来这厮没了踪迹,他又必须镇守苗疆,教导下一任圣女。
这次有了机会,又有郁眠这方的势力相助,弥补苗疆在中原探查的薄弱,想捉住那个叛徒应该不难。
至于紫樱能被大长老这么快找到,固然有隐匿不当的原因,还有就是大长老寻人手段了得,她相信师父的能力。
“还有郁眠在乎的那个姑娘。”大长老忽然提到温黎,紫樱神色复杂。
“你那是什么表情?”大长老不高兴了,“我这次让你去挟持,试探一次,难道还让你做第二次?”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紫樱抿抿唇,不想承认。
大长老哼了一声,“这孩子的父亲固然可恶,但她到底是我们苗疆的后代,早年颇为可怜,那孩子父亲不做人,身为苗疆的大长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苗疆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浑浑噩噩。”
大长老顿了一下,“我要去找苗七那叛徒的下落,你再去看看那孩子身体究竟是什么状况,郁眠治不得,说不得我们苗疆治得。”
紫樱看着傲气的老头子,为难,“师父,我还没碰到人,手就废了,还让我去接触,你是想要徒儿直接没命吗?”
大长老一时间哑然,紫樱的手,他也有责任。
“我这不是觉得你们相处好了,看在那姑娘的份上,郁眠总得为你治吗?”大长老底气不足。
紫樱想想还真可能,她是恨郁眠废了她手,但她一开始目的也不纯,现在能治好手,这点险她愿意冒。
她爱憎分明,那个姑娘跟她一样被蒙在鼓里,又是族人,她对她愈发有亲近之感。
而且圣女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爱护族人,她的心性很难改,她有责任保护帮助那位族人姑娘。
温黎在紫樱受伤的第二天,再次见到她。
她有些提心吊胆,似乎生怕哪一处突然跳出个郁眠。
郁眠昨晚嘴上说不信大长老能找到温家主,今日白天还是跟了出去,口不对心。
温黎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盒子,里面是郁眠塞给她的蛊虫。
自从郁眠发现对她没什么用,还不受控制,更不在乎它,时不时就要折腾,这两日已经奄奄一息。
也不知大长老再见时,它还能不能活的。
蛊虫应是感觉不到郁眠的威胁,在她面前嘤嘤嘤得求救,想起当初它是如何钻进她的身体,她可不会随意放它。
紫樱提心吊胆,进来后发现今日的守卫也没拦着她。
经历昨天那一遭,是真得一点不担心她伤害那姑娘了?
可昨天又护成那样?
紫樱倒是糊涂了。
姑娘手中拿着熟悉的盒子,明摆在那里,她反而升不起夺取的心。
温黎:有一种阴影叫郁眠。
紫樱拿来一个矮凳坐到温黎身边。
昨天的经历,她不敢上来就肢体接触检查,她大概知道这姑娘的情况,选择先陪伴熟悉,拿了一本关于蛊虫的书籍,“你是我苗疆女儿,应该会喜欢这些。”自顾自开始念关于蛊虫的书。
紫樱的书自然不一般,温黎半眯着眼睛,像是昏昏欲睡,根本不在听,其实静静接收这个世界的蛊虫知识。
紫樱念完一本很快,这些她太熟悉,自觉差不多,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你喜欢这些?”晚间郁眠拿来一堆书籍,像是跟谁比较一般,拉着温黎躺在他怀中听。
温黎: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是郁眠当真觉得她不可能学会,还是有所警觉?
跟郁眠待久了,她也变得多疑,不过她觉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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