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反正是和晕船死磕上了。
季未期也在一旁泛起了嘀咕，这修士会晕船吗？
一时之间，他也愣怔住了，只好继续往下说去。
“仙体意味着恩宠，上天的恩宠，上天的恩宠可不是免费的，他给你恩宠，便会拿走你最在乎的……”
“就比如说寿命……”
“我八岁筑基，九岁生出第一缕白发，十二岁两鬓斑白，身体也开始衰老。”
听到这里李季诧异地看向季未期，此刻的明雀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有点体虚罢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拜师太清玄子，因为太清玄子的长生丹，我的身体得以不再衰老。”
季未期说到这里，眼中满是追思之意，顿了顿声音，他继而说道。
“可是啊，随着我修为的提升，长生丹也压制不住我的衰老了。我开始到处寻找生路，我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到而立之年，我必死无疑。”
“可公子现在……”李季看着眼前好好的季未期，面露诧异之色。
“天无绝人之路啊，修白……就在我垂死挣扎的时候，我的弟弟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带回来一个不祥之物，那东西带着诅咒和怨恨，那个东西来自于季氏禁地，死幽冥。”
李季听到这里，脑中渐渐清明。
他再怎么无知，也听闻了那季氏赫赫有名的“明雀案”。
他不知道明雀案的细节，李季唯一知道的是，这件事之后，明雀季未期便废掉了。
只听得季未期继续轻声地叙述着，他斜躺在舟中，一脸的轻松惬意。
仿佛废掉的不是他一般，心态那叫一个好。
“其实我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我知道，我那个弟弟啊，因为这件事情一直无比自责，其实我根本就不怪他，甚至有些感谢他，但是他还是长涨点教训！”
“我的灵气倾注到那上面的一瞬间，它便开始吞噬着我的一切，修为！道基！还有那所谓的仙体！”
听到这里，李季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船桨。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过程肯定很痛苦，更为可怕的不是肉身的痛苦，而是内心的痛苦。
多年修行一朝被废，反正李季扪心自问，他是做不来，也受不住。
但是转念一想，生死面前，修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活着才是一切吧，死了可就什么也没了。
明雀的故事还在继续。
“仙体被废，代价极大，师尊太清玄子，动用了补天丹才救回了我的性命，这也是我特别尊重他的原因。”
补天丹？好牛皮的样子，不知道啥味道，李季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本来以为我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做个富家翁，或者去你那大辰星做个主宰也未可知！”
听到这话，李季立马露出了羡慕的嘴脸，家大业大是真的了不起。
“你怕是不知道吧，那高高在上的季主是我的父亲……”
瞳孔轻微地震，李季也已经习惯了，主角嘛，肯定出身好。
一想到那日高高在上的季主，李季又不禁嘀咕了一句。
“那你父亲挺不近人情的。”
“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没想到季未期非但没有责备李季，反而笑出了声。
无形之中，两人的关系好像又亲近了几分。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仙体是真的天地之间最可怕的存在……”
说到这里，季未期的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我本想着平淡地过完此生，可是谁又能想到呢，九幽玄冥仙体，又重生了……”
李季的眼睛顿时放大，他心中的震动已经难以言诉了。
那玩意还能重生！天道果真霸道！这仙体不要还不行？
“仙体虽然没了，但是仙脉依旧存在，时间的滋养之下，仙体的威力更胜以往，我不修炼它也开始主动吸纳灵气，也就是在这时候，师尊又救了我一命……他给我带来了一把剑。”
“你应该看清楚这柄剑的名字了吧……”
季未期看着李季，露出来一丝你懂的微笑。
那柄剑叫作……斩仙。
“依仗着那柄剑，我又苟活到了现在。”
“那公子为什么选中了我呢？”
犹豫了半天，李季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难不成，这明雀看出我体内的系统了不成？李季的脑中闪过一个荒诞的想法。
这想法一冒头，就立马被李季否定了。
要知道这游戏的最后胜利者奖励的便是长生，那上清玄子苦苦追求的长生。
况且说了，开局的时候，李季便目睹了一位神王的陨落。
他明雀有那个本事，还会这样受困于一个区区仙体？
……
“因为你能拔出那柄剑。”
季未期说话间又想起了临行之前，太清玄子告诉他，此行生机可见，在乎林莽，在乎妖族，在乎大蛇吞天之势。
“公子怎么确定我能拔出这柄剑呢？”李季继而追问道。
谁料想季未期这厮没有回答，反倒是静静地看着李季。
那一瞬间，李季明白了，其实他明雀也不确定，若是当时那一剑他李季拔不出来，那么季未期便不会去救他。
他在乎的是拔剑之人，而不是无妄山主。
但是啊，明雀，你真的看准了吗？
拔出那剑的是系统，而不是我李季。
心念通达的李季，轻轻地止住了船，夕阳西下，无尽美景。
浩大的水面上，这一只小小的船儿，不知承载了怎样的未来。
李季的脸上映照着碎裂的夕阳，看着眯着眼睛的明雀，李季笑道。
“公子且坐好，我可要快些划了，不然就回不去了。”
眼见着这小船便要驶向黑暗的时候，李季抬起头又问了一句。
“公子，那我这个拔剑之人对您而言，有何用处呢？”
“在我需要的时候，拔剑斩去我的仙体……”
话刚说完，李季便和季未期对视了一眼。
久久没有言语，小船载着两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其实他们都知道……
那一剑若是真的拔出，斩去的可就不仅仅是仙体那么简单了。
就比如说那明雀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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