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曼倔强地扭着头，就是不看张扬。
直到她纤弱的肩膀细细微微地抖动……
张扬什么也没说，走过去，轻拥住她。
闻到张扬身上依然清冽的味道，曲曼忽然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开了……仿佛这几年来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门外盯梢着两人的小黄莺觉得曲曼有些过分……怎么能随便抱她的男人……他们俩又不是真的兄妹……
可看她哭得这样撕心裂肺，简直跟幼儿园小朋友被抢了糖果一样，甚至毫无形象到连大脓包鼻涕都糊到了张扬的西服上……怎么看，这都不是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哭法。
算了，随他们去吧。
曲家这座老宅，她也从没来过，随便走走好了。
哭声嘶哑，终于变得跟公鸭嗓一样，张扬忍不住嗤笑一声，肩膀上立刻换来曲曼的一记拳头。
“好了，不哭了。再哭……没法说话了。”
曲曼哼哼唧唧，含含糊糊不知说了些什么。
张扬听不懂她的只言片语，却听懂了她的委屈，他不知要从何安慰，只诺诺道：“你……还好吗？”
曲曼哭肿了眼，只觉得丢人，把头埋得低低的，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狠狠点了点头。
“说谎。明明一点都不好。我不该把你交给刘君。他根本就没有照顾好你。”
曲曼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到鼻子下，抹了把鼻涕……清醒过来，再不能肆无忌惮擦到张扬西服上……虽然，西服已经惨不忍睹了。
不知所措时，手里被塞了一张纸巾。她尴尬地擦了擦手，不敢抬头，嗫喏道：“和他……没关系。”
“是他把你弄丢的。”
曲曼苦笑一声，扬起脸：“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他们……都说我又变漂亮了呢。”
张扬这才仔细端详，从她眉毛，一点点看到眼睛，鼻梁……
“哪里漂亮了。明明还跟以前一样。”他说道。在他的记忆中，她一直都长这样，从来没变过，“听说，你去过学校。我……已经没在那里上班了。”语气中颇有些自责。
要是他还在学校，就能早一点知道……早一点见到她。
“没关系。如果能见面……早晚都会见面。”
“如果能见面？”张扬拧了拧眉。
曲曼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找补，免得张扬也被牵扯进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的意思，我们早晚会见面。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不想解释就不解释。回来就好。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好歹……你跟我说一声，不行吗？”
曲曼抿唇，微微笑了笑：“还没恭喜你。”她岔开话题。
“恭喜？你刚不是恭喜过了吗？”张扬扯一抹笑。
“刚才恭喜你和黄莺姐。现在……是恭喜你，终于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业。我听说，你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威风呢。”
“这是……取笑我。”张扬垂下头，看进她瞳仁中那一抹微红……
他曾经也以为，这是他真正想要的。哪怕舍弃她……也一定要得到的。
“不管怎样，你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值得恭喜。”
“的确实现了。可是……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曲曼苦苦笑了笑，扯正他略微有些歪的领带。
“得到了就该知足。如果再来一次，你也会是一样的选择，不是吗？”
“你呢？现在的一切是你想要的吗？”
“想要还是不想要。都是我要走的路。江南曲家大小姐，这身份，我能说什么？多少人羡慕不来，对吗？”
“江南曲家，声名显赫。怎么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开心和得意？换做从前，你早该炫耀了吧。”张扬揭穿她。
“可能……因为我……终于长大了吧。”曲曼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落寞。
“如果可以，做回曲欢歌不好吗？曲家有钱又有势，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为何不做回曲欢歌？？我看曲灵均那么宠你……”张扬欲言又止。
“他……宠我？”
“我听说他从没把任何人带在身边那么长时间……除了你。同样是妹妹……曲艺添一年都见不了他几次面。”
曲曼笑得忍不住捂住了嘴。
是啊……所有人都以为，曲灵均对她不一样。
可谁会知道……那是因为……她是他一手栽培的棋子，他自然在意她……在意到无时无刻都要监视她……
那怎么会是宠爱，分明是牢笼。她挣脱不了的牢笼。
曲灵均……不会爱任何一个人。他连自己都不爱，唯一爱的只有掌控一切的权力。
“嗯，他的确对我不一样。可能因为……我和他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吧。可进了曲家，我就不可能再是曲欢歌了。其实，没什么差别。不过换了个名字。”
“怎么会没差别。曲欢歌何时有过娃娃亲。”
“你说联姻……没事，我能处理好。”
“怎么会没事。从小到大，你都说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也说过，我长大了啊。童年的梦，早就醒了……”
门口忽有人敲门。
曲曼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这样敲门的节奏，她已然熟悉。
曲灵均甚至没想过寒暄几句，只对张扬点了点头，便转身背对着他们，孤傲地立在门外。
张扬还想跟曲曼关照两句，伸手想拉住她时，门外的人，忽然侧过身，眼神中的拒绝不容分说……
张扬的手一顿。
曲灵均转瞬即逝的眼神，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分明是主权的宣告。
曲曼对着张扬扯一抹阳光灿烂的笑意。
“下次我打电话约黄莺姐吃饭，你有空就一起来。”
张扬看一眼曲灵均，咬了咬牙关：“可能……我工作比较忙。”
“好。那不忙的时候……我们再联系。”曲曼转身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到了门口，她自然地挽上曲灵均的臂膀。
曲灵均斜睨一眼挽着自己的那一节白皙又纤弱的手臂：“顾南川算是应了婚约，老太爷很满意。之后的事，长辈们会商量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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