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腊八，小王嫂提着自己熬的腊八粥进来。
瞧见叶四正撅着小屁股四处翻找，问窝在沙发的周楠，“你闺女这是干嘛呢？”
叶四听到动静，起身和她问好，“小王姨，我在找我的煤球呢。”
周楠看她费解，就说，“她养的小黑猫，喜欢和她玩躲猫猫，黑乎乎的一团儿不好找。”
小王嫂将手里的腊八粥放在她面前，“听说你们北方人腊八都喝粥，你尝尝我的手艺。”
周楠拍了拍肚子，“行，等我晚上给你喝光。”
小王嫂坐下后，感慨道，“当初多热闹啊，如今朱老师走了，赵护士回北京去了，感觉挺没意思的。”
周楠很少见小王嫂情绪低落，主动挑起话题问：
“你家小豆儿下乡的事儿确定了？”
小王嫂叹气，“老子哪里犟得过儿子，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吃吃苦就知道现在的日子多好了。”
周楠快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都是快要当奶奶的人了，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小王嫂想到儿子来信说儿媳妇怀孕的事儿，才高兴起来。
“你说小赵护士为什么要离婚啊。”
周楠想到赵曼枝来和她告别时候说的话，她眉目疏朗，眼中有光。
“我要回老家当赤脚医生去了。”
周楠握住她并不细腻的手问，“你不后悔？”
赵曼枝笑，“二牛哥等我了半辈子，我不想让他再等了，他虽然没文化，性子犟，但他一直等我。”
周楠望着她明媚的笑容，“你才三十多岁，哪里就半辈子了。”
走的时候，周楠将护肤的东西给她装了一大堆，“别客气，我们老家就产这个，好好保养自己，争取做个美娇娘。”
赵曼枝脸上闪过一抹羞怯，甩着两个大辫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小王嫂也没希望能得到答案，王承治因为他父亲的缘故，这件事儿并未受到多少牵连。
只是被调换了部门，有他父亲在，他一辈子应该是平安无虞的。
“朱老师去你老家了？”小王嫂挑眉看着周楠。
周楠笑眯眯地将剥好的洁白松子仁放入口中，“朱老师是个好老师。”
早在两年前，除了几所认证的大学，好些大学都停课了，甚至有的高中都不开课了。
周楠的小脑瓜转得咕噜噜快，相中什么人才，直接报给张倾。
或者张倾自己想要庇护谁，就直接放在下方周家庄的名单里。
现如今，周家庄的师资力量十分可怕。
周家庄第一批研究所周胜利同志打电话小小抱怨，“姐，我想出去工作，把学到的知识回馈国家，可是我感觉总也学不完。”
周楠尴尬地笑一笑，“周胜利同志，你是知道你姐的，吃穿还行，关于学习我们两个不在一个维度啊。”
周胜利被噎住，他忘了自己姐姐是个过目不忘，一学就会的怪物。
“老话儿说得好，学无止境，但也不能什么都学，你认准方向后，朝着一个方向深耕如何？”
周胜利唉声叹气挂了电话，他就不该找姐姐诉苦。
在她眼里，什么复杂的公式，玄奥的定理都是一目了然的，专门学习多浪费时间啊。
“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王嫂语气犹豫。
周楠逗她，“当讲，你快讲吧，我的好嫂子。”
“他们暗地里都说你的身世，说你就是周青黛的亲姐妹，父亲去世，竟然冷血得不闻不问。”
小王嫂和周楠讲过这么多回八卦，就两次关于周楠的。
一次是她怀疑小乔勾引叶平安，拉着周楠去捉奸。
还有就是这次。
周楠优雅地翻个白眼，“她们嘴比政审还厉害，要是我真有事儿，叶平安还能好好工作了。”
小王嫂一拍巴掌，“我就是说嘛，这帮碎嘴的娘们儿，差点把我带到沟里来了。”
她说完又有些唏嘘，“他们一家子四口人，全部在倭国留过洋，要不是周清黛和那位勾搭上，一开始的时候就该出事儿的。”
“之前说吴修远不肯放弃周清黛，并不是因为重感情？”周楠说。
周楠的话似乎一句惊喜梦中人，小王嫂满眼都是兴奋。
“我就是说，我就是说啊，朱老师的丈夫那样好的人，都不得不离婚，吴修远怎么会对一个作天作地的媳妇儿不离不弃。原因在这儿呢。”
两人似乎扒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都无比地兴奋。
“这几天，搬了好几家进来，吵吵闹闹 的，就让我想起我们当年。”
兴奋过后，小王嫂就换了别的话题。
自从凌家出事儿后，这个大院儿里空出了三分之一的房子。
有人走就有人来。
周楠早就选好了一套离家不远不近的房子，有空就去收拾，顺便添补一些物资。
只等着等叶桐桐他们到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小王嫂端了一碗周楠熬的腊八粥走了。
叶四用小鱼儿干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煤球，它和叶平安黑色的绒毛拖鞋融为一体。
“妈妈，我要给煤球脖子上挂个铃铛。”叶四揉着小黑团子，皱着小脸。
周楠一向是鼓励孩子的任何想法的，但是给猫带铃铛，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等你哥哥姐姐他们来后，也许有更好的办法。”
叶四瞬将这事儿抛之脑后，“大姐他们什么时候来。”
“后天让爸爸开车，我们去接他们。”
叶四听完欢呼一声，小猫受惊，呲溜一下就跳到周楠的膝盖上。
周楠给它挠小肚皮，听着它咕噜噜的声音很有成就感。
叶四噘嘴，“妈妈，它更喜欢你。”
周楠傲娇，“那当然了，我是你妈妈，它才更喜欢我啊。”
叶四听完，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叶平安裹挟着寒风进门，周楠抬头看他，见他帽子和肩膀上竟然有雪花。
“下雪了？”周楠问。
叶四早就一溜烟地出了门，接着就传出她脆生生的欢呼。
“妈妈，下雪啦，下雪啦。”
周楠膝盖上的小黑团一个翻身，跳在地上，顺着门缝就钻出去了。
“小四养的猫，挺像你的。”
叶平安挂好衣服，坐在她身边，将冰冷的手放在她脸颊。
周楠被她按住，躲无可躲，被冰得汗毛直立，气急道：
“叶平安，你个糟老头子，越发的幼稚了！”
叶平安将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衣摆放在温热的背脊，“晚上让你看看糟老头子的厉害。”
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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