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尽染从酒店走路回家时，被后方的一股力量猛一推，摔了个狗啃泥。
夜色已渐深，城市点燃了万家灯火，孩子们欢笑打闹声犹在。
有小孩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也被大人拽住不准过去，怕惹了麻烦上身。
很痛！！！
沈尽染下巴磕破了，感觉有一股热流滴滴答答落在毛衣上，她拿手抹了一把，雪亮的壁灯下，手上全是鲜艳的红。
“哈哈哈哈哈——”
那小胖子看上去恶作剧得逞挺高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一个劲儿地拍大腿，也不知是哪家的熊孩子。
沈尽染摸出包里的小镜子，瞅了一眼下巴，郁闷得要死，转身揪住哈哈大笑的小胖子的衣领，好想好想下手利落“啪啪啪啪——”将他的胖脸揍得更圆更肿。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小胖子被沈尽染血红的脸……和凶狠的眼神吓哭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姐姐，你的血继续流下去会不会牺牲呀？我看电视剧里……那些人留这么多血……都在交待遗言了……”
沈尽染把衣领牵起来搂着下巴。
“姐姐，你的下巴漏了——是不是很疼？”
沈尽染竭力忽略掉……那一声声姐姐带给自己的异样感。
看到小男孩湿漉漉的眼睛和微卷的黑发，她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把。
手刚刚探出，她自嘲地一笑，又重新缩回去，抿紧了嘴唇。
回了家，顾秀以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处理女儿的伤口，碘伏和伤口接触的时候，沈尽染没忍住，抽了口冷气。
余光中，沈大川站在旁边，双手握拳，好像在帮忙打气一样，神经高度紧张地盯着妻子的手上动作，“女儿下巴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缝针？”
顾秀以：“应该没大问题。”
沈大川：“还是上医院看看吧，万一以后吃东西全从下巴漏出来了怎么办？你看我小时候下巴没受伤，我妈都老说我下巴是漏的……不然碗边上怎么到处都是饭。”
男人边说边无实物表演。
莫名的，十分富有画面感。
顾秀以见女儿明显有点呆滞的样子，知道可能是被她爸诓住了，一时觉得好笑。
不过这样的女儿，明显比之前更鲜活了些。于是，她拍了拍沈尽染的头说：“跳跳啊，妈妈希望你每天都过得快乐。”
沈尽染没有想让父母担心，但她又的确无法做出特别开心的样子。无论尝试多少次上扬嘴角，最后无一例外垮了下来。
果然在最亲近的人面前，真实的情绪偶尔真的是无处遁形。
那天晚上，沈尽染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自己肯定是因为对赵丽的担心，以及被下巴的疼痛所影响。
然而实际上，她脑海里无可抑制地浮现出……今天小男孩怯生生喊姐姐的画面。
耳边能听闻墙上时钟一秒钟一秒钟流失，沈尽染感觉离看清自己的放不下，好像又更近一些。
季漫江打电话来，说沈尽染文采好，想让她帮自己听一听新写的演讲稿。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尽染主动提出挂电话，季漫江也没有强求多说几句。
沈尽染睁着眼睛等天亮，四周一片漆黑的时候，静不下心的人，最容易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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