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笠也不傻，看到涂知意找到他时眼中震惊的表情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起鹤白。
因为他们都知道，鹤白现在就在身边。
敌不动我不动，两人全都假装不知道。
涂知意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开始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鹤白显然已经恢复了记忆，而她和程笠早就暴露了有现代记忆的事实。她问过鹤白一个男人如果囚禁女儿会是因为什么，而程笠在人家刚从地底封印出来的时候就冲上去喊了声涂总。
那鹤白现在对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态度？
首先涂知意能肯定的是，他不知道程笠身上有系统。
他现在有现代的记忆，对这个游戏了如指掌，也知道自己是复制体无法离开这个游戏世界。
那么他一旦知道程笠身上有系统……
一定会简单直白的杀了程笠，解除现实世界中涂鹤白对这个游戏世界的掌控。
涂知意太了解这个父亲了，他的首要敌人就是他自己。
任何人都不能和他抢女儿，哪怕是另一个他。
这个复制体进入游戏的时间较早，对现代的记忆也停留在被复制的那一刻，并不知道涂知意现在是植物人状态，还以为她是玩家，系统在她身上。
所以鹤白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涂知意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现实世界中的本体涂鹤白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涂知意趴在桌上，闭眼思索着。
涂鹤白对这个游戏是最了解的，他的意识复制体自然也是。
所以鹤白一定知道剥离系统的办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以利用鹤白先把程笠身上的系统剥离出来，解除掉自己神力的掣肘，然后再想办法把鹤白重新封印回地下。
启渊能把他封印一次，她就能把他封印第二次。
熟悉的被注视着的感觉又涌上来，涂知意抬起头来，似是刚看完控制面板，无奈的说了句：“这好感度算是被我玩废了。”
“好感度”自然是翎琛的，她刚杀了人家的白月光好妹妹，肯定是玩废了。
她要误导鹤白，让鹤白以为系统在她身上。这样鹤白一定会想办法剥离系统，只要鹤白动手，她就能照搬方法剥离程笠身上的系统。
说完她伸个懒腰，起身出门，来到程笠所在的营帐。
乔水水刚帮他处理好外伤，把人包的像个粽子。
“怎么被扔到那种地方去了？”涂知意走到床边自然而然的坐下，语气中还带着些调侃。
程笠翻个白眼：“还不是你让我去跟着鹤白，你把人家惹毛了转头就跑，人家可不得拿我撒气？”
程笠当然知道鹤白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才会对他出手，但是他现在必须让鹤白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恢复记忆了。
假装不知道他恢复记忆，便会以为鹤白突然对他发难是因为涂知意摔了人家送的灯笼。
涂知意扯扯嘴角：“抱歉啊，我当时心情不好。毕竟是真神，送出来的东西被当面如此践踏，生气也是应该的。下次我……”
“你还想有下次？”程笠瞪大双眼，“你别想了，我可不去盯梢了，谁爱去谁去！”
涂知意扶额：“没有下次了，现在鹤白失踪了，连启渊都找不到他……算了不管他，你好好养伤。”
两人装模作样的一番话，给暗处的鹤白传递了两个消息：我们不知道你恢复记忆，也不知道你就在附近偷窥。
敌在暗的时候，己方的信息自然是让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灵界那边有什么动静？”涂知意问乔水水。
“风起军在那边守着，没进也没退，八成是看我们没走，也不敢走。”乔水水耸肩，语气中还带着些失望。
涂知意无奈：“阿牧费了这么大的劲，兜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不想让两界打仗。”
“哎呀我知道……”乔水水嘟囔，“我就是那么想想嘛……”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悻悻出了门。
涂知意给程笠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先把伤养好，便也不再打扰他。
一出营帐大门，就看到一抹月白的身影立于不远处，衣襟上的银丝梅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暮山沉上前来，见涂知意耳边有一缕碎发，自然而然的抬手想帮她捋顺。
涂知意心中一惊，脚下马上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修长的手指停在空中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回握成拳，笑着收回来。
“听说笠哥受伤了，是什么情况？”
“没事。”涂知意的声音淡淡的，不似以前那般温暖，但还是同他解释道：“怪我，一时冲动下了真神的面子，牵连了他，就被鹤白丢到无望之渊去了。”
暮山沉扯扯嘴角，不知如何评判。
两人在营中慢慢走着，不似以前那样近，始终隔着一臂的距离。
暮山沉敏锐的感觉到女子今天不大对劲，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能试着猜测。
“今日之事虽说是我们在理，但灵君和翎瑶这么多年的兄妹感情也不是假的，翎琛心中难免有些芥蒂。”
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身旁女子的神色，见她垂下眸，眼底闪过一丝难过，便觉应该是因为和翎琛闹僵才心情不佳。
“翎瑶害死胥乐，又重伤了你，星牧杀她报仇是天经地义。灵君只是现在一时接受不了，或许过一阵子，等他想明白了……”
“我没事。”涂知意打断他的话，“你不必……如此想办法宽慰我。翎琛那边我心中有数，他就算能想明白，只怕日后也不会再同我有任何交集了。”
暮山沉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些局促来。
先前涂知意来天界找他要回那狐毛大氅时，他能感觉到女子在走近他，给予他在她心中地位的肯定。
但现在他能明显感受到，涂知意朝他迈进的那一步，又退回去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内心开始不自觉的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了涂知意的厌烦。
涂知意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误会了。
但是现在鹤白还在暗中窥探着她，她没有办法解释，也不敢赌鹤白能不能监听到她们的暗中传声。
为今之计，只能先远离。
“今日麻烦你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男人，“我知道你一直在山那边，也知道我和灵界一旦起冲突你就会站在我这边……”
她长呼一口气，艰难道：“世人都知道天冥两界交好，今日你如此帮我，日后天界若是有难，我冥界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涂涂？”暮山沉面上渐渐浮现起惊慌来，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了些颤抖。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涂知意压住眼底的情绪，平静的看着他。
“没事，你也先回去吧，天界应该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宁远军撤军，得有你的诏令吧？”
暮山沉又看她半晌，勉强控制好情绪，扯出一抹笑容来：“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男人逐渐消失在空中的背影，涂知意暗暗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营帐。
走了一个，还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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