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马姐所说的话，见她正沉浸在瘸腿可以被治好的美好希望之中，舞丹阳道：“若真是能治好，这是一件好事。只是在山中居住多有不便，草堂主人也不知是什么性情，你若是要在草堂住一段时日，凡事要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马姐听闻此言，突然愣了一下，笑容便凝固在嘴边，眼神慢慢的移动到舞丹阳的脸上。
“怎么啦？”舞丹阳觉得他目光中似乎有某种沉重的东西。他一时辨不清楚，便出声问道。
马姐突然似乎有些微的局促，她不自觉的搓了搓手，道：“其实瘸了这么长时间，治不治得好什么的，也都不在乎的。只是，也不能总是拖累你，我……我……我知道你其实早就想离开的。猴儿年轻，你可以带他走，可是我一把老骨头了。带着我也不方便……”
她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十根手指扭在一起，在手上留下一块又一块凹陷的白印。
舞丹阳忆起当初在忘忧村醒来的时候，马姐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总是默默的为她担惊受怕，向来忍气吞声的绵软性子也因为他，能突然爆发出性子，与当时的恶霸老孙对抗。
可是现在，她为了能够继续修炼，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却一开始就做了决定舍下她，让她继续去过平凡人的生活。
平凡人的生活是什么生活呢？生，老，病，死——依照着上天的规则，不能去挑战它，只能顺应它。
所以，最终她将在无限的生命中追求无上的力量，而马姐经历平凡人的生老病死，归于尘土。
为什么明昭可以走她的路，马姐却不可以呢？
舞丹阳心中突然生出了某种冲动。
“马姐，你愿不愿意和明昭一样？”舞丹阳拉着马姐的手，突然问道。
马姐似乎不太理解，她疑惑地看着舞丹阳，但是似乎又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过了一会儿眼睛里又流露出惊喜来。
“马姐，我是说，我之前想把你留在这里，过你原本一直在过的生活。或许是我的想法太僵硬了。我想，如果你想要和明昭一样学道修道的话，无论多么难，无论结果怎么样，至少……也能强身健体，增加寿数，你……想吗？”
马姐问道：“我可以吗？可是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而且……而且我……很笨的，也不识几个字，我……我这瘸腿也不挡事……”
舞丹阳摇摇头，却是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她是再懂不过的。
教会马姐一些基本的道学，让她开始修习武道，虽然过程艰辛，而且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但有她在旁边看着，至少也能让马姐在面对老孙那样的人时能有自保能力，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被人捉住随意要挟，被人扭着腿随意吓唬。
“马姐，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想学。拿草堂主人不是说可以治好你的腿吗，到时候，我们就开始。虽然不知道会修炼到哪一步，但是至少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孙老，或者像他那样的人，再不会轻易被他制住。”
舞丹阳这样说着，脑子里面已经规划出一套修炼的过程来。
马姐的情况和明昭不同。
明昭虽然也没有修道的基础，但是他作为巫师的傀儡，其实已经被调养过了。他在巫师那里看了不少书，对修道之事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所以在修炼方面接受起来很快。
马姐没有这样的优势，所以她一开始修炼会比较艰难，比较辛苦，但是她完全可以先教她一些好学好用的嘛。
马姐喜形于色，“好，我们家丫头本事大，我听丫头的！”
“不过……”马姐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安静的猴儿，小声问道：“我听你喊他明昭，这孩子变化挺大的。是不是修什么道的原因？”
这件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舞丹阳只说与修道没关系，又叮嘱她上山之后多照顾自己，这事儿就算是敲定了。
而在半山腰依山而建的草堂中，青衣人坐在亭中，他目无焦距地看着那几株花树，眉头微微皱着，记忆在脑子里如走马灯一样变换不停。
舞丹阳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说不清这是件好事情还是坏事情，之前他隐瞒她许多事情，虽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从最后那一刻舞丹阳的选择来看，她绝对是一个不喜欢被人控制摆布的人。
而有些事情，他却不能不做。
说不定她失忆是个好的契机呢……
青衣人从袖中摸出巴掌大的一截枯木，枯木虽然己经失去了光泽，可是那只饕餮头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黯淡的双眼中隐隐约约透露出生机来。
这一次，说不定是个机会。而他不能按照原来的法子继续进行下去。
他正想着，山羊胡从花树那一头走近前来。
“什么事？”青衣人收敛起纷杂的思绪。
“大哥，老三去找上次说的那几种药材去了，老四老五去了那个村子，他们两心细，定能发现什么。”
青衣人点头，道：“这些事情你安排，还有之前我们一直在进行的事情怎么样了？”
“之前找到些好苗子，如今正在教着。魔域资源稀少，完全一点修魔基础都没有的人想要快速获得力量，恐怕……还是得靠那个办法……”
青衣人脑子里转了转，将几件事情关联起来，半天才道：“也不急于一时。如今魔都那边情况并未激化到那种程度。”
山羊胡点点头，并未离开，而是时不时看看青衣人，欲言又止。
“还有事情？”
“是关于那个姑娘的。”
“怎么了？”
“大哥，这个姑娘的路数有些奇怪。虽然不是修魔的，可是又感觉不出所谓正派的那些个东西。大哥看起来与那姑娘是旧识，若把她拉进来……”
青衣人摇摇头，道：“一码归一码。此事以后你们就会慢慢知道了。现在，只要看着就好。她的价值，或许连我自己都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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