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长者握着定轮走珠穿过荷塘回到自己的丹室之中，然后盘膝坐下来，将走珠放置在了面前的桌上。
现在，他也拿不准丹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了。
要说是吧，可她的灵体在死境之中并未有什么的特别的表现，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能逃过囚灵死境。
要说不是吧，囚灵死境虽然对她的灵体依然有效，可是她的灵体并未消散，而是以完整的灵体形态存在于其中。
若真是不死不灭，那便真是他要找的人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总得要做个选择，于是终于伸出手去，捏碎了定轮走珠。
一团一团小小的烟云从走珠中涌出来，在他的面前聚集成了深浅相间的团云。
不多时，那云越来越多，体积越来越大，里面正躺着个无知无觉的灵体，那便是丹。
灰衣长者挥散层云，又清除掉堵塞了丹七窍八门的那些烟云，然后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姑且算是吧。灰衣长者这样对自己说着。
不多时，丹醒来了。
这么折腾一回，让她脑子有点发晕。但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是在这样折腾过后，对自己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一种对自己生命很奇怪的笃定。
“小姑娘沉得住气啊。”灰衣长者看向她的目光似笑非笑。
丹终于收回了神志，看向灰衣长者的目光就不太友好了。
这个什么第一人真的是喜怒无常啊有没有。前面说得还好好的，后面就对她下黑手了，简直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这种人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
灰衣长者看见她的表情，一时面色有些古怪。他知道自己刚才是心急了些。不过方才那一番试探也并非没有好处。
“小姑娘，我教了你以人炼器之法，也算对得起你。即便方才让你受了点小罪，比起我教给你的，那也不算什么了吧。再说，你不也好好的在这里吗？”
从灰衣长者的角度，这样想也没错。
丹想了想，不与他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往旁边看了看，问道：“前辈，可有看见我的朋友？他叫做马长卿。”
灰衣长者愣了愣，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高深起来。
“哦？是吗？你在哪里看到的马长卿？”
丹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
“自然是重云之中，在我身边。”
灰衣长者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喜。
“方才你在求囚灵境之中，五感六识皆被封闭，哪有可能看得到人。怕是你记错了吧。”
丹皱眉，“不可能记错。那时他就在我的身边。”
灰衣长者静了静，将心中的狂喜压了又压，他知道自己大约是赌对了。
“小姑娘，马长卿没什么事儿。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实诚，他元神离体入了囚灵死境，自然要为那些囚云所伤。只要静心休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这个不用你担心，他既然与我有缘，我自不会亏待于他。”
丹本想说要去看看他，却又听灰衣长者道：“小姑娘，你想不想要那张地图？我送给你可好？”
丹本能地警惕起来。这可又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谁知道他心里实际是在琢磨着什么，若是再在背后给她来一刀，她可吃不消。
灰衣长者哈哈大笑。“小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既然说送你便一定会送你，只是还有一事，老夫须得请你帮忙呀。”
丹固然不信自己能帮这么个第一人什么忙，但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其实是以人炼器的法子有两种，一种我已经传授于你，这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但还有一种，却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丹心中称奇，还有这种事情？
“我知道你不太相信，不过这确实是你知道的，只不过你现在大约是忘记了。我的请求便是，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想起这第二种法子，可否不吝赐教啊？”
“那敢问前辈，这第二种法子是什么？”
灰衣长者看着她良久，徐徐道：“以人炼器，以天地为炉。”
冥冥中似有什么拨开云雾，一路旌旗摇曳着疾行而来。
丹的脑袋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但是怎么都没能抓住它。
她口中喃喃道：“以天地为炉……”
灰衣长者静得像一棵老松。他半阖着眼看着丹，掌心向前一推，那张众人争抢而不得的地图便缓缓出现在她面前。
从万象天离开的时候，将她送至门口的青羽不太高兴地歪着脑袋。
“喂，那万轮之轮耗费了我千年精力。你这说毁就毁了，总得给点补偿吧？”
丹想了想，只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说了四个字。
“大道至简。”
青羽很是惊愣了一把，只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万象天。
真的是好有道理啊。
可是这与万轮之轮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羽抓了抓脑壳，决定去问万象天中最聪明的那个人。
他转头进了师父的丹房，正要发问，却见自家师父一脸欣喜地喃喃自语道：“不死不灭，不死不灭，果真是不死不灭……”
什么东西？青羽觉得这几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可还不待细问又听见师父对他道：“是送到千雪岭了吗？”
青羽点头，“师父，可又不妥？”
灰衣长者摇头，面露喜色，“妥，太妥了。”
“那师父……“
灰衣长者一挥手，“你也去一趟，跟着她，看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
青羽觉得不可思议。“师父，这是为何？”
“你不必知道的那么清楚，不过没事可以告诉你，如果赌对了，为师多年来的心愿便可一一实现了。到时候，万象天必可立于不败之地！云端神殿算什么？凰月宫算什么？这些人要不然自持功高，要不然自持清高，哼，活该他们相斗这么多年。”
青羽知道师父又要翻旧账。他听了这话已经千年，耳朵都快长茧了。
“师父，弟子要跟到什么时候？”
“待她有了真身，你便可回来。”
“灵体想要有真身，那便只有夺舍一途。我看她瘦弱的很，恐怕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灰衣长者却笑道：“别人不行，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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