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秦军在王龁的指挥下，对赵军的第一道防线发起了非常猛烈的攻势。
狭窄的山道上，秦军先锋举着盾牌，手中紧握刀剑，开始发起进攻。
“发射！”
防线上的赵军将领们立刻发出命令。
密集的箭矢随即覆盖了狭窄的山谷。
秦军手中的藤盾很快插满了箭矢，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个刺猬的背壳。
还有一些不够走运的秦军被箭矢射中，当场倒地。
战斗从一开始就非常激烈。
秦军最先发动的三波攻势甚至都没办法摸到赵军第一道垒壁面前就被打退了。
秦军主将王龁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开口道：
“继续进攻。”
在这种狭窄的山道上，秦军的攻击方向和范围都是有限的。
想要突破，那就只能用人命去填！
在这方面，王龁很有自信。
你赵国人就算是再怎么能打，比得上我们大秦上上下下犹如机器一般的猛冲？
一定能将其突破！
另外一边，廉颇看着秦军士兵们前赴后继地冲过来，表情也非常凝重。
“果然不愧是秦国最强的精锐，一个个居然都不怕死！”
站在廉颇身边的乐乘同样脸色冷峻，道：
“大将军，这恐怕是我们生平最艰难的一战了。”
廉颇呵呵一笑，道：
“无妨，我们只需要利用上党郡的地形最大限度的消耗秦军数量即可。”
“就算王龁能用巨大死伤彻底突破我们的防线，我们也要确保秦国人在十年内再没办法发起同样规模的大战！”
廉颇这辈子并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他也并不追求百战百胜的名号。
他要的不是胜利，而是杀人，杀尽可能多的秦国人。
秦国或许有广袤的国土，有丰富的资源，但人口这种东西可不是想有就能马上有的。
一个合格的士兵，从出生到参军至少二十年。
然后，还得通过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的战争，才能成长到被称为精锐的地步。
杀人，才是最有效削弱秦国的方式！
上党郡长平战场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形，正好完美地符合廉颇的构想。
王龁的表现，也完全符合廉颇的预料。
他何必着急呢？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终于，秦军凭借着不断地进攻彻底摸清了赵军的所有布置，并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杀！”
一支秦军先锋挥舞着兵刃，首次杀上了赵国垒壁防线，和赵军展开了白刃战。
赵军士兵同样奋勇相抗，双方刀剑光芒不断闪耀，伴随着大蓬大蓬的鲜血泼洒在满是石头的地面上。
王龁神采奕奕，沉声道：
“不要错过这次机会，立刻调派更多的精锐发起猛攻！”
更多的秦军士兵蜂拥而至，登上了垒壁防线，和赵军陷入白刃战。
大粮山上，廉颇缓缓点头。
“是时候了，让所有人放弃第一道防线后撤。”
尖锐的鸣金声随即响起，传遍了长平战场的每一道山谷和丘陵。
赵军士兵早有准备，得到了命令之后纷纷后撤，有条不紊地沿着之前廉颇早就亲自踩好点的每一条路线退往第二道防线。
秦军士兵立刻就展开了追击。
但他们刚刚追到丹河南岸时，北岸就射来了无数箭矢。
嗖嗖嗖！
这些箭矢跨越过最前方秦军和赵军厮杀的地方，落入了更后方秦军的第二批部队中。
猝不及防的秦军顿时纷纷中箭，一个个倒下。
秦军两批追击队伍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紧接着，丹河北岸的韩王山、大粮山两处地方同时有两支赵军杀出。
他们从侧翼猛烈地对追击的第一波秦军展开攻击。
被突入侧翼的秦军阵脚顿时大乱，又被杀伤了一批，不得不暂停追击。
借助这个机会，所有从第一道垒壁防线撤退的赵军全部徒步渡过了丹河，退入了第二道防线中。
在丹河北岸，赵军早就已经利用这段时间在平地中构筑了第二道垒壁防线。
和之前依山而建的第一道垒壁防线相比，这第二道垒壁防线是纯人工制作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第二道垒壁就比第一道好打，事实恰恰相反。
因为这第二道垒壁，是赵军完全依照长城的标准来打造的！
半个时辰后，王龁进入了光狼城。
这里是赵军第一道垒壁的核心地带，还能看到一些赵军来不及带走的物资，诸如粮食、滚石檑木之类。
但王龁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笑容。
这是因为他刚刚收到的伤亡消息。
“大将军，这一个月下来，我军阵亡人数将近一万，受伤人数也超过了两万！”
三万的死伤！
纵然是王龁这样的大秦名将，心中也不由一跳。
这伤亡也太惊人了。
按照这样继续打下去的话，秦军突破三道赵军防线，岂不是需要付出将近十万死伤？
而且赵军的防线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更难打。
突破了第二道防线，赵军还有第三道防线——百里石长城。
这意味着秦军越往后面打，死伤就会越惨重。
“这该死的廉颇！”
王龁愤怒地骂了一句，心中有一种中计的感觉。
沉默片刻后，他非常不情愿地下达命令。
“让将士们休整一下，还有，立刻派人在丹河南岸构筑防线。”
在王龁的命令下，诸多秦军工匠、随军民夫紧张地在丹河南岸仿造对面赵军垒壁的样式，也构筑起了一条秦军的垒壁。
两道垒壁隔河相望，最近的地方不超过百米，夜晚时能清晰地听到来自对方的动静。
大粮山，赵军帅帐。
廉颇啧了一声，颇有些失望地开口。
“老夫还以为王龁那小子至少年轻且血气方刚，得突破老夫的两道防线才会考虑伤亡的问题呢。”
乐乘站在廉颇身边，微微一笑。
“大将军，咱们可是已经杀伤了至少三万秦军，这战绩足以对邯郸方面交代了。”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廉颇淡淡地开口道：
“长平方向补给困难，秦军数量比我们更多，后勤压力更大。”
“他们不来打，我们就在这里拖着他们。”
“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就会撤军了！”
咸阳城，秦王宫。
“什么，才攻破了廉颇的第一道防线就死伤了三万人？”
在场的秦国君臣闻言，全部都陷入了震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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