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繁感觉到有人扶住自己的手臂，温和有礼。
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让他清醒了几分，没那么难受了。
“谢谢……”
眸光聚焦，连本身也有一副好样貌的他也不禁怔神。
眼前之人着实俊美。
及腰长发不仅没有丝毫女气，反而多了几分文雅，恍若坠满星子的眼眸，在在看着你时也是认真专注的。
而此时，他的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轻愁，让人心中一紧。
玉今安不知这少年为何愣神，指尖一动，松开了手。
“不客气。”
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一句。
“最近……少出门，不安全。”
说这话时表情极淡，但其中的关心做不了假。
这种话对于陌生人来说是有点失礼的，但出于本心，玉今安无法视而不见。
能说出这几句话，已经很不容易。
林繁略微诧异，但对于别人的好意他向来不会冷漠对待。
抿唇一笑，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他也会忍不住想要多聊几句的。
他的话也让要走的玉今安停住了脚步。
礼仪使然，让他做不到就这么转身离去。
心思百转间，斟酌着话语。
只见，长发束起的人，用那羊脂白玉般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
落叶堆积在墙角，林繁顺着看去，好不容易才看清那只探头探脑的生物。
一只老鼠。
却比大多数的老鼠还要大。
“那是——”
好看的男子竖起手指，摇摇头。
“别惊扰它。”
玉今安左右看看，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隐瞒的了。
“跟我来。”
要是别人这么说，林繁可能会怀疑对方是不是不怀好意。
可如果是这个人……
少年在原地叹了口气，对自己表示无奈。
抬步跟了上去。
曾几何时，他也变成了一个看脸的人？
“咦，那是？”
校门口，一个少女往这边看了几眼，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
下午没课，林繁也就不急着回去。
两人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
玉今安眼中的愁绪却不曾消失。
“最近很多人生病，去了医院。”
林繁点头，这件事他有所耳闻。
毕竟动静闹得不小，就连电视上都报道了。
让最近出行的人小心。
一有不对劲一定要去医院。
“看不好的。”
玉今安一字一顿，声音轻得不可思议，“医院看不好的。”
林繁一愣，“什么意思？”
“这是鼠疫，传染力很强。”
“由变异老鼠引起，除了消灭那些老鼠，普通手段无法根治。”
他到底说出了实情。
少年深棕色的眼睛清可见底，但本白嫩的肤色隐隐向着灰白转变，这点除了玉今安，就连少年自己也未曾发现。
此时，这双漂亮的眼睛因为主人的出神而染上些许茫然，似是山间的雾气。
玉今安喜欢他的眼睛。
这点，从他难得跟人说了这么多话可以看出来。
林繁第一反应不是觉得玉今安莫名其妙。
“那怎么办？”
这让担心被怀疑目的的玉今安松了口气，如玉雕的俊美面容微不可察柔和了一点。
从林繁的角度看去，男子端坐，后背笔直，乌发一缕从鬓角垂落，蜿蜒进领口，衬得那肤色愈发白皙。
脸上很少有大的波动，不言不语时看起里颇有距离感。
但偏偏与人说话时，那双眼总是认真安静的。
玉今安没有回答，而是垂下了眼睫，遮住了思绪。
林繁蓦然回神，“抱歉，是我多言了。”
居然理所应当的就认为对方知道该怎么解决。
美人垂首总是让人心中不忍的。
认为自己的话有些冒犯，林繁难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如此，倒是让正在想怎么回答的玉今安不知道怎么说了。
颜色浅淡的眸染上了真切的疑惑。
“为什么道歉？”
他问这些是应该的。
以往遇见的人，都会开始恳求他的帮助，然后他理所应当的付出血液，让他们痊愈。
最后得到感谢的话语，开始去往下一个需要他的地方。
当然，这也是他最为难的时候。
因为见过他血液特殊的人会央求他留下来，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他问过姐姐，那些人为什么这样盯着他，是因为感激吗？
姐姐总会摸摸他的头，手覆上他的眼。
说：“没错。”
一片黑暗中，姐姐的声音异常清晰。
“他们在感谢你，并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呢？”
姐姐的话让他有些害羞。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
他的能力不是废物，他也是被需要的。
所以尽管怕痛，但他觉得值得。
不自觉陷入回忆中的男子看起来有种虚幻的脆弱。
仿佛一触就会消散。
林繁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耐心的等人回神，摸了摸鼻子。
“没有为什么。”
“就算你真的有办法解决鼠疫，谁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必须帮忙。”
少年语气真诚，没有半分虚假。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认真望着男子的双眼说出这句话，然后忍不住最先移开目光。
怎么会有……
如此好看的人呢。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玉今安出声道，“你也患了鼠疫。”
还在潜伏期，不过很快就会跟其他人一样，发热、晕倒、肤色变成灰白，仪器却会显示一切正常。
“慢慢的，整个人会陷入昏迷，可意识清醒，清醒的感受着五脏六腑的碎裂，如同置身于岩浆，转而又坠入冰窟。”
生不如死。
“而我能治。”
林繁很难判断男子这样说的目的。
因为在对方话音刚落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大脑有一瞬间的昏昏沉沉。
也意识到了对方说的是真的。
他也被传染了。
玉今安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不清楚林繁会说什么。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估计得到的无非是以往的那些答案。
“你要多少钱？请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我给你跪下，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
有人愿意把家产分一半给他，为了活命。
有人带着一家磕头，想让他把他的腿治好。
也有人……威胁他。
“你不愿意救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
他救了他们，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玉今安不知道。
这时，少年清朗不带阴霾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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