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缓缓起身，脸上出现几分不悦。
说实话，对方这句话，已经颇有点要挟的意味在其中。
当然，从叶平的角度看，这无非就是一种讨价还价罢了！
但两人要是对等的境界，这无可厚非，可关键是，与高阶修士讲价，本就是一种冒险。
随着莫寻的表情，逐渐冷漠下来，房间的温度，似乎也开始下降。
叶平体内，突然传来一阵阵骨骼脆响，疼得他不禁闷哼一声，全身也跟着颤抖着，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在地。
不过尽管如此，叶平却仍旧不曾求饶一句，就那样苦苦支撑着。
识海中，公羊的声音陡然响起。
“小子，以大欺小，可不像你的风格！”
莫寻心中冷笑一声，这的确不是他的性格。
“你这叫心魔入体！”
听到这句话，莫寻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滞，随之所散发出的威压，缓缓散去，而叶平则在同一时间，感觉身体一松，差点栽倒下去。
“什么意思？”
“不用这么紧张，一旦跨入金丹，每个人都会滋生心魔，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莫寻倒是听过在凝结元婴时，会有心魔之劫，却是不知道结丹后，就开始产生这种东西。
“对我现在会有什么影响吗？”
“修炼上，暂时还无碍，不过心境上，却是需要多留意一些，其实这种情况，再是正常不过，随着你境界的提升，法力会越发滔天，那么所遇之人，弱小者则会居多，这就会使你对生命的敬畏之感，逐渐减弱，到时在你眼中，大抵只会剩下两种人，一类是比你强的高阶修士，另一类，便是如草芥一般的蝼蚁！”
虽然听着有点绕口，不过莫寻，还是明白了大意。
大抵如同孩童，起初见到和自己体型差不多大小的鸡鸭，会觉得它们与自己一样，皆是同等的生命，并且成为玩伴。
可随着年龄增长，见识越来越广，总有一天，会认识到那些只是畜牲，而自己，却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人类。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宰杀、烹饪，皆不会生出任何不妥的想法，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这个，便是对生命的漠视！
想到这里，莫寻才意识到，似乎不知不觉中，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易控制。
“你的意思，这就是心魔？”
“算是其中一种，虚妄、悲悯、忧愁、贪嗔，仇恨，哪怕就是欢喜，也可入魔，莫说是人，就是神仙，也免不了七情六欲中的无净，真的做到无魔可有的，只能是死物，所以魔之一劫，你是避无可避，只是深浅多少的区别罢了！”
莫寻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且不说其他，哪怕告别了所有欲念，单单是对长生的执着，他就不可能放弃。
良久后，莫寻征询般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收下他？”
“这种事情，老夫可替你做不了主，毕竟我也未曾度过那心魔之劫，只是发现点端倪，提醒一下你罢了，至于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情。”
莫寻了然的点了点头，自从结丹之后，他的心境，的确发生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此次若不是公羊提醒，恐怕任由其发展下去，还真有可能出现问题。
看来，日后除了修炼之外，还需时刻自省自身！
这期间，叶平倒是执着的跪伏在地，一直没有出声。
莫寻坐回椅子上，就那样盯着叶平，陷入了沉思。
“你所说的家传绝学，可否先简单跟我介绍一下？”
……
约莫一柱香后，莫寻一手托着下巴，左右踱了几步。
若果真如叶平所言，这套名为《百炼万宝诀》的炼器术，的确有着一些独到之处，而且最为难得的，乃是里面叶家数十代先辈的心得秘法。
叶平看着眉头紧皱的莫寻，也不敢着急催促，就那样安静的负手而立，等在一旁。
“这样吧，正式的师徒名分，我暂时还不能给你，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先在我门下，做一个记名弟子如何？”
闻听此言，叶平当即心头一喜，再次跪下，就要叩头，不过莫寻却是隔空用手一托，制止了他下拜的动作。
“在此之前，还有几件事情，需要与你交待清楚，如果没有什么意见，再行礼也不迟！”
叶平连忙说道：“师傅请说，叶平自当谨记！”
莫寻无奈的苦笑一声，这种利益交换而来的师徒，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首先要说的是，我自修道以来，虽然也入过宗门，可归根结底，还是一介散修之身，依旧可以说是无门无派，你既入我门下，还是必须要约法三章！“
说到这里，莫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其一，不得随意打我名号，在外惹是生非！”
叶平郑重的点了点头。
“其二，你目前只能算是记名弟子，除了常规修炼资源之外，我暂时不会传你其他功法秘术，另外就是你的家仇恩怨，也不要牵连到我的身上，当然，在跟随我期间，你的生命安危，我也自会照拂一二。”
叶平心中知道，这样的结果，恐怕已经是他能争取的最大利益了。
“第三，你必须以心魔起誓，在你我师徒存续期间，不得做出任何欺师灭祖之举。”
关于这一点，叶平更是没有异议。
当下，也不用三清为证，莫寻便在房中，以清香明鉴，天观地视之下，受了他平生，第一位弟子的三跪之仪，同时作为拜师礼，收下了那份炼器秘术。
……
三日之后，在与陈三桂最后一次接头后，两人收拾行囊，离开了这座炼器之城。
高空中，莫寻看着在罡风之下，几乎睁不开眼睛的叶平，淡淡一笑，随后袍袖拂过，在他身体外围，施加了一层灵力护体。
虽说叶平，已经不是第一次高空飞行，可被结丹修士带着，还是首次！
叶家祖上，倒是出过金丹修士，不过到了这百十年间，便逐渐没落了。
叶平的父亲，也仅止步于筑基后期，勉强称得上七级炼器师，可以炼制些低阶法宝，虽然成品率不高，但终归是维系住了器术未断。
半个月后，轩辕城前，两人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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