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个城市，五六月份的天变的很快。
前几分钟可能还是艳阳高照，后几分钟可能就会阴雨连绵。
可能是因为这个城市的这个季节的风比较大，也可能是这个地方就是天气转变，还是洋流转变什么的，转变速度过快。
要想知道具体的原因，我估计当地的气象学家都不会很了解。
我比较倾向于前面的那种情况，因为后面的那种情况，我觉得太过深奥，不是我能理解的。
钟衡热电的一些情况，其实和这种天气很像很像。
我们在钢球库的小院子里，做着每天的上、下午各一个小时的工作，时不时的还要停工躲雨，我们习惯把这种躲雨的行为叫雨休。
当然，雨休的时候也会凑起一桌“活动”，消遣掉雨休的无聊时间。
在我印象里，那天好像是一个少有的晴天，也没有什么风，天气有些闷热。
午休过后，炮哥很神秘的叫了一声，走到了一个稍微偏僻的地方：
“你建哥要出班了，要去办公室，咱班司炉位置空出来一个。”
我挑了挑眉：
“咋回事？还回来不？”
炮哥笑眯眯道：
“换你你能回来？开啥玩笑呢？”
我皱了下眉：
“这不是借调啊，彻底的调动了？”
炮哥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轻叹道：
“去帮帮他的忙，他收拾东西呢。”
当时的我确实没注意他的眼神，只是很快的就去了更衣室，而建哥正在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更衣箱。
我坐在换衣服的凳子上，堆着笑脸：
“建哥，高升了？”
建哥看着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升啥啊，就是不倒班了。年纪大了啊！”
我撇了撇嘴：
“你可快拉倒吧，你年纪大？多少老人年纪不比你大？”
建哥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低声对我说道：
“我不想走的，但是家里……”
“家里安排了，就不得不动一动。”
我知道他家里的能力，也知道他的能力。
“去哪个部门？”
建哥道：
“企管部，这回修电脑不用非得等咱白班了。”
他之前在首都当过几年程序员，电脑的软硬件都能处理的很好。
来到钟衡后，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的这项技能传了出去，单位领导经常让他帮着处理一些自己的电脑问题。
甚至，就连自己家里的电脑出问题，都会开着车带着他回家里弄。
“也算是干老本行了！”
我笑着调侃了一句。
建哥的东西不多，收拾了大概有三四个袋子。
我帮着他送到了办公楼，位于四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办公室不大，算是整层楼的边边角角。
就这样，里面还要坐三个人，和某些领导的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后，就要坐在这，看着他们的蝇营狗苟了。”
建哥的情绪不是很高，坐在拥挤的办公室里，有些低沉。
我站在门口，打量着办公室里的摆设。
大约七八平米，算是厢房，门朝东开，进门后两侧都是柜子，一侧是更衣柜，一侧是文件柜。
两扇窗户，中间对着摆着两个办公桌，坐在椅子上，差不多能看到主楼的门前停车场。
这个停车场是领导的，应该都是总那个级别的人才会把车停在这。
“这屋的另一个人是王工，管土建的，听说刚入职。”
建哥看着面前空荡的办公桌，和对面王工的办公桌上的杂乱，同样也是一种对比。
我看着建哥的办公桌：
“你缺一台电脑……”
“晚上出去喝点？给你践行！”
有人出了班组，一般都会给践行，一个是回味一下过往，一个是祝愿一下前程。
建哥叹气：
“炮哥定饭店了，晚上多喝点。”
我沉默了一会，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建哥醉酒。
那是运行期刚结束，四班获得了锅炉专业的先进班组。
老黄，老郑，以及新老两位值长都在。
建哥那天喝了不少，一部分原因是和领导沟通感情，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知道了自己要走的路。
他的沉闷并没有在饭桌上表现出来，直到我们一个屋子里的六个人去KtV后，他才一直的喝着闷酒。
“哥，我回去了，晚上聊。”
我试探的说了一句，建哥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行，晚上请你们唱歌。”
我也笑了笑，不是因为去唱歌，而是他明显还记得上次喝醉时候的事情。
回到了钢球库，建哥离开了生产一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呵呵，这帮人！
有人对建哥的离开表示惋惜，毕竟他是技术最好的#3炉司炉。
更多的人是在猜测，谁会接手建哥的位置，成为新的四班#3炉司炉。
有人猜测是我，毕竟我有文凭，学的也不错。
也有人猜测是亮亮，二班的#3炉副司炉，因为论资历的话，该轮到他了。
我倒是不在乎是谁，我的想法就是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强求不来。
熊哥在牌桌上，瞪了我一眼，然后才扔下了手里的牌。
桌上还有其他人在，他有话也不能明说。
当天晚上的酒喝的比较沉闷，毕竟有人离开，虽然说是欢送，但真正欢乐的没有几个。
第二天是周末，我们那时候还是上六休一，周末的一天时间，也许也能改变不少东西。
周一上班，我比炮哥早到更衣室，炮哥来了以后，看我在换衣服，随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我有些迷茫，但是他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熊哥是蹭着炮哥的车来的，阴沉着脸，瞪了我一眼。
他们俩的情况弄的我心里直懵，就是休了一天假，怎么一个个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换好了工作服，我们走向钢球库，炮哥才拉住我厉声道：
“你这大学白上了是吗？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我迷茫的问道：
“咋的了啊？”
炮哥叹气道：
“司炉定了，小川。”
我笑了笑：
“定就定呗，能咋的？”
小川和我是前后脚进厂的，我7月15日办理的入职，他8月1日。
炮哥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其实你是最合适的，不管咋说，你建哥都带了你一年了。”
我无所谓道：
“我干那玩意呢！操心不说，还得担责任！”
按照当时的工资情况，司炉的工资比副司炉就高二百多，我差那点玩意了？
“一点上进心没有！”
炮哥愤怒的说了一句，晃悠着身体去了小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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