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斜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鱼公子还真是执着，我以为都过去几十年了，你早就忘了这事了。”
我微微一笑道：“即便我忘了，想来陈大掌柜也不会忘了。否则，再见面了，拿什么和我做生意呢？”
陈凡轻笑一声，旋即脸色一转，正色道：“修道之人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最终不过是为了成仙。可是，如果不用修炼也能成仙，那会怎么样呢？”
“你的意思是，”我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的问道：“他们吃了妖丹就能成仙？”
陈凡狠狠白了我一眼，骂道：“就这脑子，你是怎么修炼出这么高道行的？要是直接吃那玩意就能成仙，那岂不是所有的妖都是仙了？”
我讪讪一笑，没好意思告诉她，我开始修炼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儿。
只听陈凡接着道：“我听说臻鼎道的创教祖师当年炼制过一颗‘九九真元丹’，服食之后直接就羽化升仙了。”
我瞪着陈凡问道：“谁看见了？”
“传说。”陈凡一脸懒散的表情：“数千年前的事情，谁看得见？再说了，这件事情臻鼎道上下守口如瓶，外人不得而知”
“那就是胡说了？”我随意问道。
陈凡却摇摇头道：“虽然没人看见，但是臻鼎道却有炼制这个丹药的方子。只是他们一直秘而不宣，直到一千年前，皇家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妖之间的冲突开始变得频繁而惨烈。”
“皇家是怎么知道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的屁事儿还挺多，我能打听到这些已经很不易了，哪有闲工夫关心皇家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要砸我饭碗吗？”
“没那个意思。最后一个问题，知道这事儿的人多吗？”
“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怎么不找他们去问？”
“你看你看，就是随便打听一下，你急什么？另外，这个丹药除了妖丹以外，还需要什么原料？”
“刚才不是最后一个问题吗？”
“我不识数，说错了，刚才是倒数第二个，现在是倒数第一个问题。”
“据说这个丹药需要九九八十一味原料，还要道行高深之辈才能炼成。臻鼎道自创教祖师飞升之后，历代高手都在尝试炼制此丹，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我有些无语，感觉这件事情好像一下子复杂了起来。臻鼎道和皇家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呢？八十一味原料都是些什么呢？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儿呢？为什么炼不出来呢？为什么要炼这个丹药呢…哎呀，我的鱼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看我发呆，陈凡笑了，伸出手来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问道：“怎么啦，鱼大公子，不知道该收拾谁了？”
我想了想，说道：“谁要炼丹，我不管，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用妖丹炼，不行。反正老子闲着没事儿，就天天去找他的麻烦。”
“唉”陈凡轻轻叹了口气道：“人家传了几千年的丹道，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到了你这儿就过不去了？又没说要用你的妖丹？”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忽然一亮，一脸憧憬的问道：“哎，你的妖丹是不是很大？什么样的？吐出来给我看看。”
我斜了她一眼，伸手把她的手从我的手背上拨拉下去，神色冷峻的说：“想打架就直说，我可是好几十年没跟人动手了！”
陈凡“呵呵”一笑，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不给看就算了，又不是没见过妖丹？何至于打架？都是你们这些粗鄙之人的见识。”说罢，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我了。
我也是服了，你一个外人要看人家的身家性命，还如此的理所当然？不给看还不高兴，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说来奇怪，我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她的样子非常吸引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慕？
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需要陈凡给我出出主意。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对她说的话全都深信不疑了。
“哎，大掌柜，你说，我要是把臻鼎道灭了，是不是就以后就没人再买妖丹了？”我一边给陈凡斟酒，一边问道。
陈凡冷笑一声道：“妖丹的用处多了，并不只有‘九九真元丹’要用妖丹，其他很多丹药也需要用妖丹炼制。再说了，天下不只有臻鼎道会炼丹，好些道门也会炼丹。怎么着，鱼公子，要把他们全都灭了？”
“噢”我点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我得一家一家的找过去。如果让他们聚在一起，我估计不是对手。所以，为了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现在我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你灭了口。你看怎么样，陈掌柜？”
“好啊！”陈凡眼都不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那就请鱼公子动手吧！死在你手里也不太亏。”
我伸指敲了敲桌子，又说道：“我又想了一下，觉得没必要非得灭了你的口，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走漏不了消息，你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那你还是灭了我的口吧！”陈凡柳眉一抬道：“我可没有给人做丫鬟的习惯。”
“你看，”我笑呵呵的说道：“如此说来，我要是不杀你的话，你是不是就又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有话说，有屁放。”陈凡依然波澜不惊，好像这句粗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那依着你的意思，这妖丹的买卖我是斩不断了？”
“斩不断。”陈凡认真的点点头道：“你这些做法，只会让妖丹越来越贵，你们精语国的那些大妖就会对这个买卖更感兴趣。即便你现在是精语国的王祖，也挡不住他们赚钱的欲望。”
我有点儿迷惑了：“他们都是大妖了，还要钱干什么？”
“嘁”陈凡不屑的喷了我一口：“你以为是个人都会‘指石成金’呢？你以为成了仙就不想享受了？仙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小妖乎？”
见我木愣愣的不说话，陈凡便端起酒杯看向木眼：“喂，小鸟儿，这酒好喝吗？”
“好喝。”木眼被陈凡看的发毛，赶紧答道。
陈凡又转向我，问道：“你埋了一院子的就都是抢的吗？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酒？在万灯城的时候，为什么不喝我们赌坊的酒了？”
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是呀，我自己不也想着要享受好的吗？要不然买这么多河曲陈干什么？可是，我又觉得那里不对，只是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陈凡见我不说话，微微一笑道：“好逸恶劳，人之常情。能早日升仙，谁又愿意终日修炼？能一本万利，又有谁愿意终日辛劳呢？所以，凭你一个人，挡不住妖丹的生意。”
听到这里，我知道那里不对了。于是冷哼一声道：“好逸恶劳也罢，想走捷径也罢，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为了自己的好处就要干丧尽天良的事情，不仅听之任之，还要推波助澜，这就是修道之士该干的事情吗？”
“我虽一人，却有匹夫之勇。挡不挡得住另说，但如果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枉费了上苍给我的一身修为。”
话音未落，木眼和成唯离席而起，抱拳道：“大哥，还有我们俩。”
陈凡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却又面露笑容，伸手拿起酒壶，给我们三人的杯中斟满了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道：“我虽没有你们的勇气，但敬重你们的选择。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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