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冷溪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山门武馆。
这种铁定要被骂的事，她自然会把木不忘一起拖上。
不过在挨了徐师傅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之后，这嘴硬心软的倔老头儿还是留了他们一顿饭。
夜里天凉，回去的路上几乎见不到几个行人了。
加上又在下雪，木不忘索性便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给给冷溪裹上，还一路将她送到了冷府后门上。
临别前，又听她从门里探出半个头，嘱咐他：“紫薇庙我找人替你修着了，这两日天也冷你也别往里住了，去和阿正挤一挤吧。”
“成，那我明日再来找你。”木不忘笑着答应了。
她却道：“这怕是不成，我今儿还让心穗去帮我向宫中下了帖子，明日要进宫去看玉儿，估摸着还得再里面住两日，你才回来，先好好休息两天吧。”
木不忘酸溜溜地哼道：“行吧，毕竟我就是没人家公主娘娘重要嘛。”
“我觉得这种事你心里应该很有数。”冷溪才不搭理他那点故意矫情给她看的小心思。
他听罢，一脸委屈地转身就要走，看着他蔫了吧唧的背影，冷溪心下不由一动，“嗳，木头。”
木不忘茫然地回过头，却被她冷不防地抢到跟前，踮起脚尖，用宽大的兜帽将他的脸也兜了进来。
然后，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偷了个吻。
转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跑进了门里，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风里，后知后觉地嘿嘿傻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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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止他一个人乐得像个傻子，冷溪回到屋子，也躲在被子里兀自暗自欢喜了好久，辗转反侧，差点没睡着。
导致第二天去到宫里的时候，让云容和玉昭拿她眼下那对乌青说笑。
“自先帝去后，有阵子没见着公主这样笑了。”云容笑够了，从进来的小宫女手上端了热茶给她们二人。
玉昭脸上绽出个淡淡的笑：“我原以为爹爹能看着玉儿出嫁，再陪玉儿很久很久，如今却是说去就去了。”
这话说出来，难免会令与她有同样境遇的冷溪也跟着难过，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连忙转移话题，“从前爹爹的娘娘们也都挪去了寿康宫，皇兄又还未成亲，宫里一下子冷清下来，还好姐姐进宫来了，不然真是要闷死了。”
“官家他也不常来玉儿么？”冷溪随口一问。
玉昭鼓了鼓腮帮子：“皇兄政务繁忙，很少有得空的时候，每次还都是我去乾清宫瞧他呢。”
“是啊，骤然听说自己一直有个哥哥，纵然不是一母同胞，也还是把我们公主高兴坏了，只可惜官家实在太忙了，兄妹俩至今都没说上几句话。”云容不由叹了口气。
冷溪似是从她的话里觉出些甚么：“咱们玉儿这位皇兄，自小避世而养，之前甚少与人有所接触，想来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妹妹相处，才总以忙当借口吧。不过他的心是极好的，这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姐姐说得有道理，但我瞧着朝中之事却也够让皇兄焦头烂额的了。”玉昭现下已从公主成了长公主，朝事多少也会听进些，“姐姐怕是有所不知，先前逆王的那位朱姓王妃，在前不久上刑场的时候，公然宣称自己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
冷溪却道：“这事儿我在坊间也有所耳闻，就是不知官家打算作何处置？”
“如今我宋氏皇族正统之下，不算皇兄与我，再除逆王那一脉的话，当真便再无人了。”玉昭喝了口茶，慢慢说道，“一脉单传，子嗣凋零，这并不是个好兆头，是以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边是以华都知府陈志杰还有赵国公和宁国公为首，主张将留下逆王的这个遗腹子，让朱氏在宫中生产，此胎不论男女都养在宫中，悉心教导，为皇室留下一条血脉。”
“糊涂！留下仇人的孩子，这不是养虎为患么？”冷溪一听到陈志杰的名字，心里对此事其实便有了数。
玉昭忙又继续：“而另一边，则是以李宰执和礼部尚书还有周都督带头反对，主张将此子在胎中扼杀，并请奏皇兄早立后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可胎儿在腹中那时便已经三个多月了，早已成了型，断然扼杀，依公主和小冷大人看，这又是否过于残忍了？”云容医者心慈，十分不忍。
“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啊，可如今尚且还在国丧期间，李宰执他们就请求官家立后纳妃，恐怕这也不大妥。”冷溪边说边想，像是意识到了甚么，“是不是有人已经开始往官家的床上送人了？”
“姐姐明鉴。”玉昭点了点头。
“玉儿可打听过了，都是些甚么人么？”
“这……”玉昭脸上一红，再怎么说未出阁的妹妹，打听和议论兄长的私房事，总归是不礼貌的。
冷溪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连忙道：“也罢，左右官家应是个心里有杆秤的，想来不会在国丧期间闹出甚么来，被那起子不怀好意的，抓住把柄拿捏。”
云容在边上听着，禁不住又拿她打趣：“小冷大人就这么放心未来的夫君么？咱们可都是听到的了，先帝当年是要立你为太子妃，也就是要把你嫁给当今官家的。”
“这件事，休要再提。”冷溪赶紧正经着脸色，堵了回去，“我与官家之间并无知交以上的情义，我心中亦早有他人，官家是知道的。所以我想哪怕李宰执他们再怎么逼迫，官家都不会将此事说出来的。”
“姐姐心里的人，可是上回和姐姐一起闯到宫里的？”玉昭惊得引袖掩唇，佯装不知，“可是，他的相貌还有身份，怎能和皇兄相比？”
冷溪听罢，笑了笑：“那沈兄还是罪臣之后，区区一个侍卫呢，玉儿难道就会因此不喜欢人家了？”
“哎呀，姐姐！”玉昭白瓷般的脸登时就像是被染上了层红釉，娇羞不已。
小姑娘不经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冷溪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过说起来，沈兄他们已经出宫了么？怎么半天不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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