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在礼部尚书崔琰的府上，此时，书屋之中，端坐着七个人。
分别是：崔琰、崔林、司马懿、司马朗、羊耽、羊秘和羊衜。
这七个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贵，至少是五品官以上。
崔琰坐在主位之上，唉声叹气道：“诸位，现在因为王安石的挑唆，乱了朝纲法纪，陛下执意要推行什么新法，以至于民怨四起，海内鼎沸。”
“一体纳粮以及方田均税法，这不是要了我等世家大族的命吗？”
“更有所谓的科举取士，说什么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但陛下摆明了，是要站在我等士族的对立面，以寒门子弟来跟我们抗衡。”
“若长此以往，我真是担心国无宁日，天下好不容易平定下来，又会乱得一塌糊涂。”
闻听此言，羊耽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向崔琰询问道：“季珪公，不知道你有什么对策吗？”
“唉！”
崔琰摇摇头道：“陛下现如今被王安石蒙蔽了圣聪，连我等的忠言也听不进去，如之奈何？”
“诸位，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现在，依我看，唯一的对策，就是另立新主，这样才能废止新法，保全我等世家大族的权益。”
“什么？”
一听这话，在座的人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羊耽哆哆嗦嗦的道：“你……你这是要谋反吗？”
“谋反？非也。”
崔琰语重心长的道：“我想过了，与其是坐以待毙，我等还不如放手一搏。”
“如果让那些乡巴佬上位，这朝堂之上，还有我等的位置吗？”
“这……”
羊耽皱着眉头道：“季珪公，情况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当今陛下，不失为明君雄主，他自建立大魏以来，也未曾亏待过我等。”
“现在你如果要背叛陛下，制造动乱，恐怕不会有多少人跟随的。”
闻言，崔琰嗤笑一声道：“对于陛下的为人，陛下的为人，难道你不知晓吗？”
“陛下豺狼心性，刻薄寡恩，他打天下靠的不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在背后鼎力支持吗？”
“现在，他得了天下，却忘乎所以，将我等弃之如敝履。”
“推行新法只是他的第一步，下一步，未尝不会是让那些乡巴佬取代我等世家大族，跟他共天下。”
“难道你愿意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这……”
羊耽沉默了。
他想了一下，仍是颇为迟疑的道：“季珪公，依我看，若要阻止新法的推行，也没必要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
“陛下推行新法，那是受了王安石的蛊惑。”
“如若我们能除掉王安石，所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不是吗？”
羊耽也不是傻子。
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行刺王安石的话没有那么严重，最多就是满门抄斩而已……
闻听此言，崔琰摇摇头道：“行刺王安石？这事儿我已经干过，可惜，未能成功。”
“啊，这……”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在几个月前，王安石遇刺的消息在洛阳城闹得沸沸扬扬，让秦牧震怒不已。
不过，最后事情是不了了之的。
没想到，这幕后黑手居然会是崔琰！
崔琰又道：“再者说，杀了一个王安石，难道陛下就不能找出第二个王安石，代为推动新法吗？”
“诸位，如果新法再推行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我们世家大族的部曲已经被迫交出，还丧失了诸多耕地，被迫补交多年来的田租税……”
“国库的确是充裕了，只是还不是抢我们的钱财土地吗？”
“朝廷现在又搞什么科举取士，未来我们这样世家大族，还能富贵几代人？”
听到这话，坐在下首的司马懿眯着眼睛询问道：“季珪公，不知道你想怎么做？”
“明日，陛下和百官就会在北邙山，举行一次冬狩。”
崔琰意味深长的道：“我作为礼部尚书，冬狩具体事宜，由我负责。”
“我在陛下的寝帐之下，挖了地窖，藏刺客五人，尽皆武艺高强。”
“趁着陛下熟睡之际，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爬出地窖，将陛下杀于寝帐之内。”
“届时，若能完成刺王杀驾之壮举，我们就把矛头指向王安石，声称行刺陛下之事，是王安石所为。”
“王安石就算不死，也没关系。我等可以趁机拥立大皇子为新帝，继承大统。”
“大皇子还年幼，皇后一系，除了陈宫之外，全是武夫，成不了大事。”
“到时候新帝要治理国家，能依靠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大臣吗？”
崔琰的这番话，让众人都颇为意动。
毕竟，秦荡的年纪还小，皇后吕绮玲一派的人，又几乎都是赳赳武夫，难以插手国家大事。
他们岂能不成为辅政大臣？
那个时候，莫说是废止新法，就算是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难事。
对于新法，很多朝臣官吏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如果没了秦牧的存在，那么这所有问题的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愿听从崔公差遣！”
众人都异口同声的道。
……
在离开崔府的时候，司马懿、司马朗兄弟二人搭乘了同一辆马车，并密谋一些事情。
司马朗忧心忡忡的询问道：“仲达，依你看，这崔季珪，能成事吗？”
闻言，司马懿摇摇头道：“他？不足以成大事。”
“兄长，依我之见，崔琰这样的货色，想跟陛下斗，他还是太嫩了。”
“崔琰指使刺客行刺王安石的事情，陛下未必就不知晓。”
“但，何故陛下没有对他下手？”
“我猜测，陛下可能有更深一层的用意。或是想暂时留着崔琰，顺藤摸瓜，引出更多忤逆之臣。”
“这……”
司马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倍感震惊。
他颤巍巍的问道：“若是如此，看来我们不应该掺和进去。崔琰这厮分明是狗急跳墙了，想拉着我们一起陪葬。”
一听这话，司马懿忍不住苦笑一声道：“兄长，我们现在已经掺和进去了。”
“我料想，我们以及崔琰等人，早就被锦衣卫暗中监视起来了。”
“这次密会的事情，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如果崔琰事败，被抄家灭族，我等也难逃干系。”
“当务之急，我等还是速速入宫，向陛下坦白一切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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