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毕后，沈烟才肯开门，赵月揽一见整个房间，不由眼前一亮。
“这些花……”
沈烟慢条斯理地吃着赵月揽拿来的菜，直到吃完了才看了赵月揽一眼：“都是我辛辛苦苦买回来插上的。”
赵月揽啧啧叹着，搂着沈烟的腰：“夫人确实辛苦了。”
闻到赵月揽身上干净的气息，沈烟脸色总算缓和了些，但还是不依地说着：“夫君还是少说风凉话吧。你自己又是饮酒又是作乐的，别以为带来几个小菜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赵月揽见他带来的那些菜都被沈烟吃完了，不由笑：“夫人明鉴，我真没有蒙混过关的意思。”
“那你老实交代，那些巴蜀的官员是怎么替你接风洗尘的？”
“夫人最想问的，是我身上的脂粉气是从哪儿来的吧？”
沈烟眼神闪了闪，幽幽说着：“你爱说不说。”
赵月揽笑得眼角都裂出了缝，这女人，明明在意的很，还偏偏装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他故意说道：“席间来了一群姑娘，听说是常年在酒楼跳舞的，其中有个姑娘叫宋渠儿，她模样最美，舞也跳得最好。”
沈烟沉着脸，不说话。
赵月揽又道：“她在我面前跳舞，又主动来向我敬酒，我总不能不理人家吧？那渠儿姑娘得多尴尬？”
“渠儿姑娘……叫得真亲近。”
赵月揽见沈烟的脸冷得不像样，总算停住了火上浇油。正欲拉沈烟入怀时，却见沈烟用力掐了他一把，独自坐在旁边，胸口一起一伏的，显然是气着了。
赵月揽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腕被掐得通红，陪笑说着：“那是别人都这么叫的，可不是我一人。天地良心，我一共就喝了那么一杯，除此之外滴酒未沾。连她宋渠儿想敬第二杯，都被我给拒了。”
沈烟依然不理他，赵月揽苦笑，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让他刚才把话说成这样？本想看看沈烟吃醋的模样，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月揽想了想，顾自说着：“席间那几个官员说，巴蜀一带男人们几乎个个妻妾成群，于是方周问起我，怎么不曾纳妾。”
说话间，赵月揽留意着沈烟脸色，她面上冷冷哼了一声，但目光却是转过来了。
赵月揽继续道：“我跟方周说，我赵月揽此生不纳妾，一个九王妃就足够了。”
“你纳不纳妾，与我何干？”
赵月揽见沈烟总算跟他说话了，趁机靠了过去：“自然与你有关了，谁叫你就是我的九王妃？”
“既来了巴蜀，王爷不如入乡随俗。”
赵月揽正色道：“你这话又是何意？”
沈烟垂下眼眸：“我，不过是顶着别人之名嫁入九王府罢了。别人叫我一声九王妃，那是他们不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吗？王爷还是莫要将太多心思花在我心上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烟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将指腹捏得红红的。一种揪心的、烦躁的、苦闷的情绪涌上心头。
赵月揽变了脸色，目光一瞥，也见到了沈烟通红的手指。
他掰开沈烟的手，一字一句说着：“我只知道，我娶的人名叫沈烟，她就是我的九王妃。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个。”
这大概是沈烟第一次听见赵月揽亲口说，沈烟就是九王妃。
感受到赵月揽话语间的份量，沈烟心颤了颤，目光失神，转头望向窗外。
她喃喃着：“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年，很快就会到的。”
赵月揽目中掀起震颤，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又如何？”
沈烟指了指屋中一角：“看到这个了吗？它叫蜀绣，我傍晚从花市回来的路上见到有个姑娘现场绣着，觉得好看，便买了一幅。”
赵月揽皱眉，不知道她此时为何要说这个。
“我与那个姑娘说好了，以后每天抽一个时辰教我，我付她工钱，就当请了个老师学蜀绣。”
赵月揽奇道：“你对蜀绣这么感兴趣？”
“倒也不是我多感兴趣，只不过我觉得，若是学会了蜀绣，便等若多了一项本事。我以前没觉得，但我现在愈发觉得，有一技之长很重要啊。”
赵月揽眉头皱着，静静看着沈烟。
沈烟又道：“我想了想啊，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等三年之期满了我一个人出去混，肯定得饿死。”
一瞬间，赵月揽听到自己喉咙发出“咕咚”一声，那是他唾沫艰难下咽的声音。赵月揽语声干涩地低低问着：“还这么记挂着三年之期？不是说了不作数了吗？反正约法三章也没了。”
“那是你一个人说了不作数，我可没有答应。毕竟我不能顶着别人的名头一辈子吧。”
这一刻赵月揽竟开始后悔自己只喝了一杯酒，若是多喝一些，醉了，也就不会听到这些话了……
赵月揽深深看着沈烟：“大不了先休再娶，休的是顾烟烟，娶的是你沈烟。”
沈烟肩头颤了颤，转头看向赵月揽：“那你如何向三司史大人交代？别忘了，他是两朝元老，若是得罪了他，那可不仅是你赵月揽个人的事，关乎朝廷社稷哪。”
赵月揽陷入沉默，许久说不出话来。
沈烟从赵月揽身边站了起来，面上带着些失望和怅惘。
她就知道，一旦把三司史甚至朝廷社稷搬出来，赵月揽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月揽仍坐着，见沈烟欲走开，忽地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脸贴在沈烟腰间，瓮声瓮气冒出一句话：“大不了，这个王爷不做了呗。”
“不做了？”沈烟好笑，“那你喝西北风去哪？你自己喝西北风也就算了，府上那么多人总不能也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吧。”
“那你说说，我若是抛却王爷的头衔，一个人出去混，能做些什么？”
沈烟起先只道赵月揽在开玩笑，这时听到他语气中的郑重，不由回身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沈烟叹道：“大概只能出卖这一具大好肉体？我觉得你全身上下也就这一张脸值点钱吧。”
话刚说完，赵月揽迅速起身，将沈烟推到床边：“出卖给夫人，算吗？”
沈烟只是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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