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叫我如何信你？”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离殇门的人。非但不是，我还与他们为敌。”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烟抬起了眼，眼神复杂地再次看着黎况。他说的斩钉截铁，难道真是如此？
“与他们为敌？”沈烟喃喃着，怎么都猜不透黎况的真实身份。
黎况不以为意地笑笑，任由沈烟这样探究似的看着自己，可是过了好久，沈烟都没有收回目光，黎况的脸开始红了，眼神不自然地飘着。
沈烟终于开口了：“有件事总该告诉我吧，你要带我去哪里？”
黎况眼神瞬间晶亮，叫道：“你愿意跟我走了？”
“得看你带我去哪里。”
“先去看看就知道了。”黎况笑起来。
黎况带沈烟走向城外，周边的行人越来越少，道路也愈发狭窄，看样子是到了城郊。直到沈烟再也忍不住时，黎况停下来：“到了。”
“到了？”沈烟满心疑惑，打量着出现在眼前的村子。
村里炊烟袅袅，田间沟壑纵横，时不时看见农夫打扮的人在地头劳作着。黎况熟门熟路走过去，与路边人一一打着招呼。
“这是哪里？”
“我以前住的地方。”黎况停在了某个屋子前，回头笑：“确切地说，是我养父养母的家。”
沈烟吃惊：“你养父养母？没听你说起过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一时间沈烟眼神闪烁地打量眼前这座小屋，难以想象这里竟是黎况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屋内响起一个孩童的笑声：“哥哥回来了！”
沈烟一奇：“你还有弟弟？”
黎况笑笑，却见里面又传来一个苍老声音：“小孩子乱说什么呢，你哥一年到头只回来几次？怎么可能现在回来了。”
孩童不依地嚷嚷：“我没有乱说，我在窗口看见哥哥了，咦他还带了个漂亮姐姐过来！”
这一声嚷嚷让黎况的眼神再次飘移：“他叫黎曜，是我养父养母的亲儿子。”
“那你是怎么被他们……”
沈烟还未说完，眼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一手撑着拐杖，正用浑浊的眼神张望着。
身后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孩拍着手叫起来：“我就说吧，哥哥回来了！”那男孩模样挺俊俏，也是白白净净的，尤其是他一对眼珠子很是灵活，看上去很讨人喜欢。
“爹。”黎况唤了一声。
老人家一愣，使劲揉了揉眼，这才确认自己没看错。他双手哆嗦了一阵，随后手上的拐杖就结结实实敲了过去：“叫你小子不惦记回家！今个儿怎么记得回来了？”
黎况闪得极快，一溜烟窜到了后面。沈烟却没有半点防备，眼睁睁看着拐杖从自己脑门上落下，发出一声惊呼。这时黎况一把拉住她，这才叫沈烟幸免。
黎况养父慌忙收起拐杖，堆起笑脸：“姑娘家别见怪，主要是黎况那小子欠收拾。”
黎况无奈：“我说爹，你说话能留点情面吗？”
养父瞪眼：“还说我呢，带人家姑娘来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沈烟知道养父是误会了，忍笑说着：“伯父，我只是黎况的普通朋友，您别误会。”
男孩黎曜探出了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着：“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
黎况不敢看沈烟，只能追着黎曜跑：“就你话多！”
黎曜“呀”一声叫，当即跑开了。他的小脑袋瓜子很是灵光，一转身就跑到了沈烟身后躲着，还一面嚷着：“漂亮姐姐，哥打我！”
黎况一个闪身，差点撞到沈烟，当即停下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拿黎曜没办法。
黎曜一脸笑着，朝黎况做了个鬼脸，惹得沈烟不由笑了。
养父再次笑骂道：“不省心的小子，你娘在厨房忙活着，还不快去帮忙！”
黎曜一溜烟地跑走了，黎况正欲跟去，却被养父一声叫住：“你去干什么呀？当然得陪陪人家姑娘了！”
沈烟忙说：“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随意逛逛就是了。”
“那怎么行？家里清简，没什么好招待的，有的也就是些人情味儿了。”养父年纪虽大，两眼虽花，但也能一眼看出沈烟绝非普通人家出身，肯来到这乡下小村已是赏脸了。
黎况忍不住道：“爹，我知道了，你就忙去吧。”
“唉，都是一个个不叫人省心的小子。”养父拄着拐杖，慢吞吞走向屋里。
沈烟笑道：“你们一家子都挺有意思的。”
“是吗？我还怕你觉得太闹腾了呢。”
“闹腾有什么不好的？就像你爹说的，有人情味儿啊。”沈烟说着，在石阶前坐了下来，看着满目田园景致，“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竟有养父养母，我还以为你只有个师父呢。”
黎况不远不近地坐在了沈烟旁边：“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无父无母，被遗弃在路边，是我养父养母发现了我，把我收养了。后来听他们说起，他们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养母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正巧那时候看见了路边的我。那时正是一年里最冷的季节，我躺在路边，脸上几乎蒙上了一层冰霜，可是我却一声不哭，养母见了心疼，当即就把我抱走了。”
沈烟怔了怔，忽而叹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性子为何如此了。”
“哦？”黎况侧过头，有点诧异地看着沈烟。
“你才刚出生，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竟一声不吭地挨着……这种坚韧和意志，大概会陪着你一生吧。”
黎况的眼神凝住了，眸中墨色深深落在沈烟脸上。半响他垂下头，喃喃着：“这不见得是好事吧？现在想想，若是我那会儿又哭又闹，说不定早有人将我抱走了，也就不至于在冰天雪地受那么久的苦。”
“说来也是。不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是啊，说来也好笑，自打将我抱走收养之后，没多久养母就怀上了，生下来一个男孩，就是黎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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