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顺他目光看去，片刻功夫，果然见半空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蓝色道袍，脚踏飞剑，正是和赤相大战的老道！
老道很快来到，剑光一散，落在了前方十丈之处。只见他道袍破损，披头散发，很是狼狈。只是相比赤相的奄奄一息，老道中气尚足，那一战显然是他胜了！
小道士不由得心头一颤，如果他会流汗，此时肯定就要满头冷汗了，他忧虑的是，老道会不会杀了赤相，顺手把自己这个未成形的小妖也杀了？
“孽畜，你还想逃么！”老道向着赤相逼近一步，大声斥道。
赤相无所谓的一笑，道：“臭杂毛，你没看见老子跑不动了么，你要杀要剐，快快动手吧！”
老道凝目打量了一下赤相，脸上居然闪过一丝沉痛之色：“你根基已经崩坏，就算贫道不动手，你也命在顷刻了！”
小道士心中好奇，这老道不是要诛杀赤相么，赤相将死，他何以并不高兴，反而还有痛心之状呢？
听得赤相嘿嘿笑道：“你知道就好，你若不动手，不如快快从老子眼前消失，让老子自己安安静静的死，不过，如果你有看着敌人死的雅兴，老子也丝毫不介意！”
老道听了，摇头苦笑：“赤相，你难道到这时候还不明白，贫道从来就不是你的敌人，一千年前，贫道第一次见到你，就没有杀你之心，一开始贫道就希望可以帮你化解你的心魔！”
赤相哈哈大笑：“臭杂毛又跟老子说废话了，什么道化心魔，全是狗屁！你到底是脑袋坏了，还是心肠太好？你明明知道我是妖，自古人和妖不能两立，你又何苦在老子身上浪费时间！”
大概笑得太用力，他又是一大口鲜血呕出，气息更为虚弱。
“贫道并没有浪费时间，昔日的赤相，也不是嗜杀的邪魔，而是一个善良的妖。贫道曾经亲眼见过，你为了救一对人类的母子，不惜和一个比自己厉害的恶鬼大打出手，直到将恶鬼打跑，自己还受了重伤！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肯回答贫道一个问题，到底，你后来何以会变得残忍嗜血？”
赤相似乎不愿提起旧事，脸色一沉，冷哼道：“废话，妖杀人，就像你们人杀鸡宰羊一般，都是天性使然！在你们人类眼中，我们妖固然邪恶，在鸡和羊的眼中，你们人类岂非也是恶魔？”
老道摇头：“你不必狡辩，妖和人一样，也有好坏之分，你天性并不是个嗜杀的妖，只是得了心魔，你若铁了心不肯告知贫道，那也罢了！”
“是啊，老子都快死了，是正是邪，还有什么打紧！”赤相自嘲的道，继而语气一转，“臭杂毛，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老道一奇：“答应什么？”
赤相用手拍拍小道士树身，道：“老子虽然讨厌你这个臭杂毛，不过也深知你心肠不坏，这个小妖尚未化形，不会害人，你可否放他一马？”
小道士心头一动，赤相居然替自己求情，难道真如老道所说，赤相本性不坏？抑或他是念及那九天珠，才不想自己死？
老道似乎这时候才留意到小道士的存在，拿眼扫视了一下小道士，道：“你不必请求贫道，万物众生皆有生的权利，贫道可以替天行道，但并不是世间主宰，此子一天未作恶，贫道便无权去剥夺他的生命！”
赤相微笑：“有你此言，老子可以放心去了！”
说着，他终于难以再撑下去，慢慢合上了眼睛。
老道见状，唤了一声：“赤相！”走近一步，脸上有遗憾不舍之色。
“臭杂毛，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花了三百年时间，苦修你传授于我的净心经，你会不会……有所…….安慰？”
赤相低声的说完这句话，便僵住了身体，再也不会动一下了，跟着，他的身体竟然像轻烟一般散入风中，很快就消散一空，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老道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天地，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安静之中。
小道士有些奇怪，老道和赤相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敌人还是朋友？
当然，他此刻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命运，老道刚才的意思虽然是不会杀自己，但他若用些神通手段，让自己不能化形成妖，而要做一辈子的树，老死此处，那可比死还要折磨！
良久之后，老道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小道士。
“凝丹期小树妖，放眼天下只怕不多了！你能够在此处修炼，也算是种幸运，贫道若剥脱你的生命，有违天理！”老道喃喃说道。
小道士心道：“是啊是啊，人也好，妖也罢，生而平等，老神仙能够重视妖的生命权，小妖我太佩服了。那就请老神仙快快离去吧！”
老道似乎能听到小道士的心声，微微一笑：“贫道一生守正辟邪，守的是正气，辟的是邪性，从不滥杀无辜。你日后若不作恶，做一只善良的妖，贫道非但不会杀你，甚至会保护你！你若作恶，让贫道知道，贫道也不会马上就杀你，而会尽量帮你消解邪性，回归正途！”
小道士一心只想他快滚，心里道：“老神仙说得太好了，小妖答应老神仙，日后做一只好妖，老神仙可以放心走了吧？”
老道却没有走，而是似乎有所触动，皱了皱眉，低头沉吟起来。
“老神仙莫非信不过小妖么？”小道士心里道。
老道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赤相也曾是只好妖，贫道终究不明白他何以会变坏，难道真如他所说，妖的本性就是要残害人类么？”
小道士连忙在心里道：“赤相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罢了，老神仙万不要因他而动摇了自己的人生观啊，妖真的是有好坏之分的，人也一样会杀人啊，对不对？”
老道不答，沉思良久，才下了决心的道：“贫道以前深信妖可以向善，但平生所见的妖，却鲜有不害人的，赤相以前算是一个，却最终变得比任何妖都要邪恶，贫道七擒七纵，仍无法挽救他，以至今日不得不出手诛杀。看来对你，我需要作出特别处理！”
小道士心一紧，这老杂毛还真的有完没完了！
“老神仙，你不是答应不杀小妖吗？”小道士心道。
“贫道是不会杀你，但要强行限制你，令你不能害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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