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这个组织是不是拉拢了很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纯粹凑人头的？”玛奇趴在车窗上，考虑着就在附近区域找个旅馆。
“说明他们还在起步，至少不是什么成熟组织。”吉尔的视线同样留在了窗外。
“真是让人失望啊，就这水平还敢乱招惹人，我都不知道该夸他们胆子大还是说他们霉运当头了。”玛奇说着，转头往吉尔身上一扑。
“干嘛？”
“唉，我现在本该在外面游山玩水逍遥自在的。”
“那就把你的自选报酬要多点。”吉尔笑了。
“然后再找地方玩玩？”玛奇还以微笑，像是在申请同意。
“随便你。”
“好耶！”
前排，听着他们嬉闹的塞恩同样嘴角上扬。他熟练地驾驶马车穿过小巷，在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旅馆前停了下来。
住处有了着落，他们也没有就这么一直等到晚上再出门的道理。那么这个时候，比起众多的位置不定的目标，那位私人医生自然成了首选。
从希瓦那边得到的资料里看，这位医生从个人来说只服务于希瓦家，而其他时间，他有着自己的诊所，且并不在富人区。那么如此普通的一个人到底怎么得到的这份私人医生的工作，也是玛奇比较好奇的地方。当然好奇归好奇，既然老板没有主动开口，那她也就没有特意去问的意思。
玛奇的豪华马车实在不太适合于在这片区域的小路上行驶，他们干脆选择了给塞恩放假，然后步行前往。在周边建筑与树木的遮挡下，午后的阳光也没那么耀眼，正好也算是顺便闲逛游玩一下了。
“等下生个什么病好呢？”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进，玛奇已经在考虑进诊所装病了。毕竟直接冲进去问话这么无聊的事，实在不符合她的做事风格。而刚拐入下一个路口，有人抢走了她想要扮演的角色。
“不关我事啊！这可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正推着车子搬运物品的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孩。看来是两人在拐角相撞，男孩躲避的时候摔倒撞到了头。
“这……”男子见他一直没起来，把车子停到一边蹲了下来，“喂，你没事吧？都是你冲太快才摔倒的。”他紧张的四处张望，却并没有人上前帮忙。
“你说话啊，你可不能赖上我啊，我也没什么钱的。”他看着男孩倒在那里捂着额头流下的血，话语间有了些许哭腔，这时，有人在对面蹲了下来。
“没什么事，外伤而已。”玛奇简单看了一下，对他微微一笑。
“这位小姐，这真的不是我的错。”终于有人关注，让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慌张辩解：“我这份工作才做了没几天，要是被老板知道我撞到人……”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意外罢了。”玛奇微笑安抚：“前面刚好有诊所，我会送他过去的，你就不用管了。”
“真的吗？”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反复确认：“谢谢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行了行了，你快去吧。”玛奇不再跟他纠结，直接把男孩抱了起来，而吉尔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她身边继续向前走去。
诊所的外部装修看起来普普通通，招牌明显，房屋的本体却并不显眼。感觉在需要的时候可以一眼看见，而在平日则不会被人关注，完美的融入了这个街区。
“医生在吗？”玛奇对着正门大喊，吉尔则从一旁敲了敲门。
“在的，请进。”
回应传来，吉尔也打开了门。而随着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走出来的人看到抱在玛奇脖子上边捂着额头边哭的男孩，连忙迎了过来。
“没什么，只不过是乱跑摔倒撞到墙了。”玛奇随着他进门，把男孩放到病床上，肩膀已经满是血污。
“嗯，不要紧。”他检查一番点了点头，开始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只是外伤，请不用担心。”
这位医生在玛奇拿到的资料里不过四十，但现在看来发色斑白，明显老出许多。玛奇打量了一下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这里就您一个人？”
“是啊，”他抬头笑了笑：“小诊所而已，来的基本也就是有个头疼脑热，还有像是这样受伤的附近邻居，也都忙得过来。实在有事的话，我夫人也会下来帮帮忙的。”
“这样啊……”玛奇点了点头，继续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过两位好像没见过，刚搬过来的？”
“不是，我们路过的。”玛奇笑着指向已经包扎好的男孩：“这个是刚才前面路口捡的。”
“捡的……”对方被这个词说得一愣，他看着玛奇肩膀衣袖上的污迹赞叹道：“这位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那也不一定。”玛奇在他惊讶的表情中微微一笑：“做做好事跟是不是好人并没有直接联系。”
说话间，外面门上的铃铛再次响了起来。不一会，一位妇人冲了进来。
“杰克医生，听说我儿子被撞了送到这里了？”就见她一进来，已经恢复精神的男孩就喊了一声扑到了她怀里。
“准确来说，是他在街上乱跑撞到别人才变成了这样。”玛奇毫不留情的纠正了她。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一个小孩子能撞到什么？”她看着玛奇，表情非常不友善。
“能撞到他自己。”玛奇依然保持微笑：“自己的孩子就该自己看管好，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你怎么说话的！我看就是你给撞伤的吧？”她不依不饶起来。
“不是的这位太太，是这位小姐好心帮忙送过来的。”杰克医生连忙开口劝阻，“当时肯定有不少目击者的。”
“那种事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给撞了假装好心呢？”她有些心虚，但还是不想松口。
“唉，”玛奇坐到一边，面露惋惜的拉着自己的衣服：“说起来确实应该找人赔钱，我这个衣服可不便宜呢。”
“这，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她突然慌张了起来：“要找人赔也是找撞人的，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她边说，边拉着孩子向外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们走出去，杰克医生才重新开口：“抱歉，她其实也没有恶意。衣服的赔偿……”
“没什么，”玛奇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她太烦了我才说的，不是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见玛奇不打算追究，他也松了口气：“丈夫整天在外面工作，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很辛苦，有时候是会比较暴躁的。”
“没什么，我们对她没什么兴趣，”玛奇笑着切入正题：“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的。”玛奇让出椅子让吉尔坐下，自己站到后方双臂撑在靠背上：“我们有事想跟你谈谈。”
“找我，是有什么事？”他满是不解：“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也许吧。”玛奇耸了耸肩：“但如果你是希瓦小姐的私人医生，那我们确实需要谈谈。”
这个名字让他一时沉默，过一会，他叹气摇了摇头：“我们去外面房间谈吧。”
换了个房间，大家总算有了足够的位置坐下来慢慢谈话。
“你们想谈什么？”杰克医生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虽然对于他们的目的已经心里有数。
“医生知道去年的中毒事件吧？”玛奇开口问道。
“知道。”对方知无不言：“我的儿子就是受害人之一。”
“啊？”玛奇一愣，却看到对方也是不解的表情。转头看向吉尔，他的嘴角正隐藏着一丝笑意。对于玛奇来说，接下来才要找的人的情况，自然接下来再看就好，而对于吉尔来说，那些资料不过是随手就看了的东西。玛奇看着他的坏笑咧了咧嘴，有种忍不住想咬他的冲动。
“咳！”玛奇重新开启话题：“那医生你的态度真是让人难以理解。说是跟那群人一伙的吧，你又不参与，说不是吧，你又不反对他们作恶。”
“我也觉得自己很矛盾。”他对于知晓换药这件事并不辩解。
“那你相信他们说的？那次中毒不是事故而是事件？”
他摇了摇头：“我亲眼见过尸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为什么？”
“也许我在期望自己看错了吧。”他苦笑着：“失去他的这一年实在是太难熬了，或许，我也在期待一个可以憎恨的对象吧。”
“但是你跟他们并不一样吧？有的人或许是事件相关者，但更多的只不过是因为一腔热情？或者单纯无聊？又或者……”
“仇富。”吉尔简单的接上了这两个字。哪怕从刚才那个妇女的态度来看，各个阶层的隔阂也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我也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聘请了你做私人医生，不过随便想想大概也就两个可能吧：好心，或者赎罪。但是一个执着于人体实验的人到底会不会有赎罪的情感，我就不好说了。”玛奇注视着面前这个一直低头盯着地板的医生。
“你们，是来抓我的吗？”他突然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当然不是，不是说了只是想聊聊。”坐的久了，玛奇又失去了正经坐着的毅力，背靠到了吉尔身上：“那么这位医生，想要永久中立是不可能的。要选择的话，现在你要选择哪边呢？”
“希瓦小姐现在的情况是？”比起回答，他先提出了疑问。
“不太好，但是死不了。”玛奇回应了他的目光：“换药的那人被抓了，现在约等于乱成一团？老实说我们早上刚从她家出来，我们就是因为那些药的问题被叫去做诊疗的。”
“你们是，医生？”
玛奇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会去自首的。”他用力的搓着手掌，像是在下定决心。
“为什么？你又没有做坏事，只是没有阻止坏事。”玛奇站了起来：“来的是我们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可是……”
“我们只是帮忙来看看你是不是需要被开除，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玛奇笑着回应他的错愕：“既然没事了，我得找地方换个衣服才行了。”
杰克医生就这样默默地跟着他们走到门口，却见玛奇突然回头一笑：“对了医生，其实，收养个孩子也不错。有美丽聪明的小可爱，也有坚强靠谱的小少年哦。”
他微微一愣笑了出来：“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在那之前，虽然没有被召唤，或许我该去尽一下私人医生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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