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点什么？”
古德里安教授笑盈盈地问他们要喝什么饮料，芬格尔的手率先举了起来，嘴里喊道，“热巧克力！”
“我是新生导师，和你没有关系。”
古德里安教授把目光看向路明非和林漓，建议他们可以选一杯自己喜欢的饮料。
芬格尔摊了摊手，用目光表示了对古德里安教授区别对待的不满。
“我想要一杯伏特加。”
林漓想了想说道，路明非低呼道，“你都没成年！”
“都在美国了，就别在乎那么多了。”
林漓吐槽道，“你是我老妈吗？管这么多……”
“……其实在美国得要21岁才能饮酒。”
古德里安教授看起来好像比路明非还要困扰，不过考虑到后面讲解，或许林漓的举动才是正确的。
“还能要一杯烈性酒？”
路明非瞠目结舌，他可不敢像林漓一样直接来上一杯伏特加，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点了最朴实无华的美式咖啡，让人挑不出错来。
很快，饮料就端了上来。
古德里安教授真是个善良的好老师，居然没有忘记芬格尔的份。路明非感叹道。
芬格尔美滋滋地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饮料，挤眉弄眼冲古德里安教授来个飞吻。
如果这能换来他的闭嘴，那就再好不过。
古德里安教授由衷地祈祷。
可林漓看到自己的那一杯，脸都是黑的，或许是古德里安教授考虑到了林漓并没有成年的事实，装着伏特加的酒杯小的可怜，林漓怀疑它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小拇指前端一半长。
“噗。”
路明非没忍住，笑出了声。下一秒就挨了林漓一记眼刀，他赶紧去端自己的美式咖啡，甚至没来得及让侍者放在桌上。
“很抱歉，我来晚了。俄罗斯招生花费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久，等我返回学校才发现班次出了错误，没按正常的时间来接你和林漓。不然就芬格尔可不值得我跑上一趟。”
芬格尔并不在意，毕竟他已经掉到了F级，是卡塞尔的最底层，咬着吸管，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大口喝着免费的热巧克力。
古德里安教授解释道，“等你们到校之后会给安排入学资格考试，大家一般把它简称为‘3E’考试，没有通过……很遗憾我们就不能录取，奖学金自然也不能生效。”
怎么还要考试啊……
路明非心里慌慌的，说好的快乐教育呢，怎么来美国还要开学考啊。
他下意识看向林漓，对方正聚精会神盯着他那杯小到可怜的玻璃杯，凝视许久才低下头，像只猫似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当然了，不用担心，这是个很简单的测试。”
古德里安教授安慰路明非说道，“以你们的能力，一定能通过的。”
路明非这才放下心来。
“正好我们先把保密文件签了。”
古德里安教授从抽屉里抽出两份文件，分别推给了路明非和林漓。
上面的字除了英文还夹杂着拉丁文，路明非只能看懂一部分，但他知道拉丁文有着严格到苛刻的语法结构，影响了世界上众多的语言发展。
因此一般来说，只有极为重要的文件才需要以拉丁文的版本进行誊写，以示警醒世人。
他本能地觉得这份文件不简单，奈何他才疏学浅除了拉丁字母，其他一字不识。更何况卡塞尔学院是他久违会面的父母挑选的道路，母亲甚至特意为了他的入学写信哀求了许久未联系的校长。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路明非也得硬着头皮走过去。他咬着牙，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漓看得很认真，这份文件最早可以追溯到《圣经》里的亚伯拉罕之约。
神要求亚伯拉罕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前往他所指示的地方而去，为此他将赐福于亚伯拉罕，许他大国，地上的万族都因他而得福。后世的信徒也因此将亚伯拉罕美誉为“信心之父”。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句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我们不是纯善，亦非纯恶，我们有杀戮的能力，而不能有杀戮的欲望。请谨记我们站在人类一方……”然后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古德里安教授小心翼翼地把那两份文件收了起来，这让路明非越发觉得自己签署的文件非同一般。
然而此时此刻他正坐在时速200公里的专项列车上，哪怕他崩溃的像个小姑娘，尖叫着喊“自己要下车”，估计也没有人会听他的。至于跳车？他路明非还没有活够呢。
完成一项任务，明显轻松不少的古德里安教授兴致勃勃地向他们介绍起了卡塞尔学院。
“我们卡塞尔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自成立起为世界输送了大批量的人才，学制是四年，强制要求住校……当然了，像芬格尔这样八年都没有毕业的学生，说实话还是第一个，可真是刻上耻辱柱了。”
说到这里，他还扫了一眼芬格尔，至于芬格尔？拜托，他早就不在乎了！
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又怎么能不算是一种特别的荣誉呢。”
路明非对自己的学长肃然起敬，这种摆烂到极端的好心态让他佩服不已。
古德里安教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芬格尔一眼，“你的成绩烂到所有的部门都不想接受。”
“嘿！搞得我很想去一样。”
芬格尔小声嘀咕道。
路明非无声地哇了一声，听上去卡塞尔学院好像还包就业分配。
“你也可以选择在本校继续就读，我们还有硕士和博士学位，毕竟卡塞尔的研究方向太特殊，其实学校没有相应的专业。”
路明非愣住了，他问道，“有多特殊？是那种很小众、很冷门的学科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的脑袋里满是什么占卜学、拍卖学、老龄学等生僻的学科。
“神秘学知道吗？”
路明非点了点头。
“就像神秘学研究超自然力量，医学研究生命问题，我们研究的……”
古德里安教授站起来，走到了一幅被白色帆布遮掩的巨画上，抓起猛地一抖，露出骇人的画面。
被金属相框装裱的是一副显然有着悠久历史的油画，路明非甚至能看到上面龟裂的纹理和略显湿润的颜料。
“是龙！”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几乎振聋发聩。
有着青铁底色的画作，不畏地挥洒笔墨，绘制出了体型惊人的巨树，半枯死的树有着白骨般的惨白，枝桠贪婪地向所有的方向肆意蔓延，扎根于翻滚气泡的红色大地，托起来同样泛着血光的天空。
下面是看不清底的累累骨骸，它们被凌乱地堆积起来，却让人下意识地感受到了某种诡异的美感，像是献给整个世界的礼物。
与其说黑色的巨兽藏匿于白骨之间，倒不如说被困于苍白之地，它遮天的肉翼上挂满了体态狰狞的手骨和面目狂暴的头骨，有着黑色鳞片的腹部缓缓流着河一般潺潺的血水，张到极致的嘴吐出如同要燃尽一切的黑色火焰。
路明非如同置身血河，鼻息间隐约嗅到了翻滚的浓浓血腥味，又好像听到了久久不息的悲怆吼声。
很可怕，但是路明非又忍不住再去看，像是被什么深深地吸引住了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那副流传于都市怪谈中以讹传讹的画作《迪奥的世界》，即便有看过此画真容的人都会死于非命的诅咒传闻，仍有成千上万的人争先恐后地豪掷千金，只为了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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