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仙殿的殿门早已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开启,幽绿的铜锈簌簌剥落,露出下方泛着冷光的古老纹路。
密密麻麻的青铜机关傀儡兽便如潮水般从殿内涌来,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秘境半空。
数丈高的傀儡巨兽迈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铜躯上的火孔喷吐着丈高烈焰,灼热的气浪烤得空气都在扭曲。
半空中,拳头大的傀儡蜂群嗡嗡作响,尾针泛着淬毒的蓝光,成片射向人群。
更有指尖大小的傀儡甲虫贴着地面爬行,突然弹出锋利的肢足,能轻易划开人的防护服,甚至吐出坚韧的青铜丝网,将躲闪不及者牢牢缠缚。
“没完没了!”
刘醒非一枪劈开迎面射来的青铜尖刺,身上的灵光已黯淡了几分。
他眉头紧拧,看着夏元仪等人渐渐被傀儡兽分割包围,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右手猛地掐出降术印诀。
“既然跟我玩这一手,便让尔等尝尝阴冥之力!”
话音未落,他的钧天壶中飞出一面漆黑的旗帜,旗面之上绣着狰狞的贪狼图腾,甫一现身便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随着刘醒非灵力注入,旗帜哗啦啦展开,又一道红衣身影从空中缓缓走出——这是一尊女中鬼王,她赤足踏在虚空中,手中绢伞半遮面容,只露出一截莹白的下颌,一袭红裙如烈火般艳丽,裙摆飘动时,竟真如流云翻涌,不见半分阴邪之气,反倒透着股惊心动魄的美。
“主人有令,破阵。”
女鬼王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她素手轻扬,贪狼旗在她手中骤然变大,旗面之上的贪狼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震彻秘境的狼嚎。
下一秒,无数漆黑的鬼狼从旗中奔涌而出,它们身形矫健,獠牙泛着寒光,无视青铜傀儡兽的金属躯体,疯了般扑咬上去。
有的鬼狼咬住傀儡兽的关节,硬生生将青铜构件扯断。
有的则扑向傀儡兽的能量喷口,将其内的灵火一口吞灭。
连那些指尖大小的傀儡甲虫,也被数只小鬼狼围堵,瞬间撕成碎片。
秘境之中,原本是青铜傀儡兽的咆哮与能量爆发声,此刻却被鬼狼的嘶吼与金属碎裂声取代。
刘醒非看着女鬼王立于贪狼旗旁,红衣在鬼狼与傀儡的厮杀中猎猎作响,终于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青铜仙殿,是厉害,好在——我也不弱。”
幽暗地宫深处,青铜机关傀儡兽的金属关节还在发出锈蚀的“咔嗒”声,孙春绮盯着刘醒非腰间缠得紧实的贪狼旗,忍不住上前一步:“我说,你这贪狼旗看起来威力多猛,现在这地宫处处是险,不用它干嘛?”
刘醒非指尖刚触到石壁上的青铜苔藓,闻言回头时眉峰微蹙:“孙春绮,贪狼旗是降术之宝,不是寻常法器。”
他声音压得低,每个字都带着郑重,“用一次就耗一次气运福气,轻则损财招灾,重则折寿,能不用,最好别用。”
话音未落,刘醒非左手结出复杂法印,掌心泛起淡黑色的鬼气,如游丝般缠上石壁。
那层厚得能盖住青铜纹路的苔藓,竟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般整块剥落,簌簌落在提前铺好的布上——正是鬼王鬼道里的搬运法。
张雪宁蹲下身查看苔藓下露出的傀儡兽残肢,陈青卓和夏元仪也围了过来。
刘醒非收回法印,指了指傀儡兽胸腔处嵌着的灵石,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你们看,这才是正统的偃师秘术。”
“用机关驱动傀儡,以青铜为骨、木料为肌,本是正道术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之前最初的几具青铜傀儡人。
“但这里的主人,显然把路走歪了——用人当材料,硬生生把偃师术玩成了邪术,倒也算‘青出于蓝’。”
孙春绮听得咋舌,伸手碰了碰傀儡兽的金属爪,又赶紧收回手:“用人做材料?难怪这傀儡兽动起来的时候,总觉得透着股活人气息。不过,既然已经用了人做傀儡,为什么又要做这么多野兽的?”
张雪宁则皱着眉进行拍照。
刘醒非微微一笑。
“应该是适合做成材料的人比较少,需要体格强壮的人才行,一般人很难长得太过雄壮。”
“见鬼。”
她心里暗想,科技的力量在此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青铜仙殿深处,铜锈斑驳的巨柱投下森冷阴影,陈青卓刚避开一道机关傀儡人射出的暗箭,目光扫过地面时突然顿住。
“刘醒非!”
她声音发紧,快步冲到方才激战的区域。
“你看——被打倒的傀儡在少!”
刘醒非闻声回头,视线掠过散落的青铜残肢,原本该堆积成片的傀儡躯体竟比盏茶前少了近半。
他指尖掐诀,面色骤然凝重:“是五鬼搬运术!有人在暗中收走这些机关傀儡!”
话音未落,地面上那些断臂残腿似被无形之力牵引,先是微微颤动,随即化作一缕缕淡青色雾气消散。
不过数息,方才还狼藉满地的战场便恢复平整,连一点青铜碎屑都未留下,仿佛方才那场与傀儡的死战从未发生过。
陈青卓攥紧拳头,警惕地望向仙殿深处的黑暗:“能在我们眼皮底下用术法搬空傀儡,对方修为绝不简单。”
刘醒非抬手按住她的肩,目光锐利如刀:“别慌,五鬼搬运术需借阴气为引,这仙殿里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往里面走走看了。”
刘醒非握着黄金大枪“九隅”,枪尖挑开前方垂落的铜链,正率众人往仙殿主殿推进,身后突然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
“怎么回事?”
他猛地回头,瞳孔骤然一缩——方才被打烂在通道里的青铜机关傀儡,竟整整齐齐地重新立在那里,泛着冷光的铜臂正朝队伍后尾挥来。
“是修复!”
刘醒非瞬间反应过来,黄金大枪在掌心一转,枪杆撞开扑来的傀儡头颅。
“有人收走残件,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好它们!”
话音未落,又有十余具傀儡从两侧铜门涌出,关节处的铜锈还未完全褪去,显然是刚被修复完毕。
孙春绮手腕一翻,青、白双剑“青蓝”出鞘,剑光掠过傀儡脖颈,将其一分为二,可刚落地的残躯还未冷却,远处又有新的傀儡补上缺口。
“这样不是办法!”
孙春绮避开傀儡的铜爪,双剑在身前织出剑网,却见方才被她斩断的傀儡躯干,竟在暗处微光中缓缓拼接。
“打烂多少,就有多少补上来,再这么耗下去,我们的力量迟早要空!”
刘醒非一枪刺穿傀儡心口的铜核,黄金枪身在阳光下泛着灼眼的光,可他脸上半点笑意也无。
目光扫过那些不断重生的傀儡,他攥紧枪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暗处之人不仅能搬运、修复,还在刻意消耗他们的体力,这盘棋,比他想的还要凶险。
青铜仙殿的通道里,青铜傀儡如潮水般涌来,人形态的持剑傀儡刚被刘醒非一枪挑碎,兽形的铜虎傀儡便从暗处扑出,铜爪带着破风的锐响。
刘醒非握着“九隅”枪不断格挡,余光始终锁着身侧的夏元仪与陈青卓,每当有漏网的傀儡逼近,他便立刻枪尖回挑,将威胁扫清。
孙春绮的“青蓝”双剑在身前织成光幕,青白剑光掠过,傀儡的铜肢应声而断。
她抽空看向不远处的岳娇龙,见那尸妖赤手空拳便捏碎了傀儡头颅,周身萦绕的尸气让傀儡不敢靠近,才稍稍放心。可目光扫到张雪宁那边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张雪宁只是凡人,全靠手下雇佣兵护着。可傀儡来得又快又密,雇佣兵们既要抵挡铜刃,又要护着张雪宁,阵型渐渐被冲散。
幽暗的殿宇里满是铜锈味与兵器碰撞声,没人注意到,几个雇佣兵护着张雪宁退到一处不起眼的侧门时,门后突然涌出一股阴冷的风,将他们连人带影卷入其中。
等张雪宁回过神,周围的青铜墙壁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舞的黄纸。
她身旁的雇佣兵卡曼伸手一抓,指尖落下几枚方孔铜钱,可仔细一看,那铜钱竟是纸糊的,指尖稍用力便碎成了纸屑。
“这是……哪里?”
张雪宁声音发颤,环顾四周,只见无数纸钱如潮水般在脚下堆积,没过了脚踝。
更让人心头发毛的是,纸钱堆里隐隐有身影晃动——那是一个个纸人,男男女女皆穿着褪色的纸衣,面容用墨简单勾勒,却偏偏透着一股活人的诡异。
它们或站或蹲,一动不动地盯着张雪宁一行人,空洞的纸眼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卡曼握紧了腰间的枪,却不敢轻易开枪,只压低声音道:“张雪宁,这些纸人不对劲,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可话音刚落,最前面的一个纸人突然动了,纸做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了张雪宁。
纸人抬起的手臂骤然加速,纸做的手掌带着阴风拍向卡曼。
卡曼扣下扳机,子弹穿透纸人的胸膛,却只打出两个空洞——纸人毫无所觉,反而伸手抓住她的枪管,猛地一拧。
钢铁枪管竟如软木般弯折,卡曼被一股巨力拽得踉跄倒地,刚想爬起,又有两个纸人扑来,死死按住她的四肢。
张雪宁看得头皮发麻,转身想跑,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只见三个纸人正迈着僵硬的步子追来,纸衣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格外刺耳。
她慌乱中举起备用手枪,对着纸人连开数枪,可子弹穿过纸身,连让它们停顿半秒都做不到。
“别过来!”
张雪宁声音发颤,却挡不住纸人逼近。最前面的纸人突然跃起,纸腿踹在她的膝盖上,剧痛让她瞬间跪倒在地。
还没等她起身,另外两个纸人已经扑上来,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
那纸手的力气大得惊人,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她拼命挣扎,却像被铁钳锁住般动弹不得。
混乱中,一个纸人抬手,纸掌重重劈在张雪宁后颈。
她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沉入黑暗,只在失去知觉前,听到纸衣摩擦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再次睁眼时,张雪宁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质立柱上,浑身僵硬得难以动弹。
周围围满了纸人,男男女女的纸脸凑得极近,空洞的墨眼直直盯着她,没有丝毫情绪,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你们要干什么!”
张雪宁挣扎着嘶吼,可刚开口,就见两个纸人抬着一桶乳白色的浆水走过来,另一个纸人手里还握着一把粗硬的毛刷。
没等她反应过来,握毛刷的纸人已经蘸满纸浆水,狠狠刷在她的手臂上。
冰凉的纸浆顺着衣袖渗进皮肤,黏腻又刺骨,她想躲闪,却被绑得死死的。
纸人动作机械又执着,一遍又一遍地往她身上刷着纸浆,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脸颊,乳白色的浆液渐渐裹住她的大半身体,像一层正在凝固的壳。
张雪宁的目光越过纸人群,突然瞥见上方——不远处的高台上,挂着一幅泛黄的纸卷,上面用墨写着八个扭曲的大字:此间无情,纸间地狱。
一股恐怖瞬间攫住她的心脏,她猛地意识到那些纸浆的用处。
手臂上的浆液正在变硬,皮肤传来被拉扯的紧绷感,仿佛有无数细纸纤维正往她的皮肉里钻。
她看着周围纸人的脸,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正在被同化,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和这些纸人一样的东西,永远困在这纸糊的地狱里。
“不!放开我!”
张雪宁拼命扭动身体,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纸浆滑落,可回应她的,只有纸人“沙沙”的动作声,和越来越近的、属于纸浆的冰冷触感。
纸浆在张雪宁脸上凝固,冰冷的触感顺着脖颈往胸口蔓延,她看着眼前不断刷浆的纸人,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纸衣撕裂的脆响——
“张雪宁!我来救你!”
卡曼的吼声穿透“沙沙”的纸人动作声,她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把军用匕首,刀刃上还挂着破碎的纸絮。
方才被纸人按住时,她趁乱捅穿了一个纸人的纸芯,才勉强挣脱出来,循着动静找到这里。
看到被绑在立柱上的张雪宁,卡曼双眼通红,立刻扑向最近的纸人。
可那纸人反应极快,纸臂一挡,竟硬生生扛住匕首的劈砍,反而伸手抓向卡曼的喉咙。
卡曼心中一沉——这些纸人不仅力大,竟还刀枪难伤。
情急之下,她突然摸向腰间的打火机和半瓶烈酒。
这是她出发前带的,本想用来驱寒,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她咬开酒瓶塞,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左手举着打火机点燃,右手猛地将酒液朝着纸人群喷去!
淡蓝色的火焰瞬间窜起,落在纸人身上,本该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只烧出几处焦黑的印记,连纸衣都没烧透。
那些纸人被火燎到,只是僵硬地晃了晃,随即又继续朝着张雪宁逼近,仿佛身上的火焰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怎么会这样……”
卡曼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脏骤然冰凉。
她明明记得,纸最怕火,可这些纸人竟像是浸过防火的药剂,火焰对它们几乎毫无作用。
一个纸人趁机从侧面袭来,纸掌重重拍在卡曼的后背。
她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踉跄着跪倒在地。
周围的纸人纷纷转头,空洞的墨眼齐刷刷看向她,十几个纸人缓缓围拢过来,纸腿踩在纸钱上,发出“沙沙”的、催命般的声响。
卡曼握紧匕首,却感觉浑身力气都在流失。
她看着被纸浆裹得越来越严实的张雪宁,又看着步步紧逼的纸人,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她拼尽了全力,却连一丝希望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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