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东洲发生的事吗?
你记得,那片蔚蓝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海水泛起波澜,传来海鸥簌簌高飞的清脆叫声吗?
你记得,躺在那片黑暗废墟里,鼻腔被泥沙灰土充斥着,呼吸艰难。
看着灰暗天空下起的雨,那雨水一点点的打在脸上冰冷却又劫后余生的滋味吗?
你记得,那场火海爆炸之后,耳鸣持续,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的日子吗。
……
“沈朝惜!”
“沈朝惜!”
她不记得她是在哪,也不知道她的周围还有谁。
那场爆炸,活下来的人到底有几个。
只知道,她最后是被戴着口罩和穿着白大褂救护的医生担架抬走的。
在她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她听到了耳边有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她偏过头,在远离了废墟海水的高空之上,看见了被销烟烧的通红的云。
看见了无数穿着东国军装的人。
看见了她远离Y国边境。
看见了那些死去队友冲锋陷阵的英勇相貌。
在东国,长达几个月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接受心理创伤治疗。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坚韧了,当她看见那些废墟黑沙泥土里埋葬着的是她并肩作战的队友的时候,她没哭。
看见东洲战场上随处充斥着爆炸过后的硝烟味和血腥气息,满地都是断臂残肢,几乎找不出几个活人的时候,她没有怕。
可她畏惧的,是他们都牺牲了,而她还活着。
那种痛苦,就像是钝刀一般一寸寸割下来你的浑身血肉,只要你想起来。
你就会记起来,你眼前那一幕幕冲锋陷阵往里进去的黑色特战服的身影,他们举着枪,往里冲去的时候。
在你面前一瞬间响起的巨响,以及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再也没有出来的时候。
你就会知道。
你脚下站着的土地,每一寸,都是他们的尸骸。
每一粒砂石,都混淆着他们的血肉。
你还记得那整齐整装待发的他们,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身影,记得他们不负使命。
也要奔赴这一场血腥不归路。
沈朝惜。
你真的不会哭吗。
在你的心脏,被沙土掩埋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你想的又是什么呢?
她当时想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沈叙也只是知道,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手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
她就去了一个地方。
她说,那是他没有做完的事。
这个他是谁?
当时沈叙也很好奇。
可当他疑惑着,想要问她的时候,她只是眼睛里充斥着微红的泪光。
她说。
“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是一名缉毒刑警。
是一名卧底三年,只想完成任务。
能回家。
跟她团聚的人。
是那颗糖纸里,藏着的他未曾做完的事。
是她跟他之间的约定。
也是他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
这一年七个月对她来说,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
她看见了她哥哥。
看见了他在糖纸下留下的密码。
看见了他染血的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欣慰的笑。
看见了一身军装的周许。
看见了东洲猎鹰行动的很多人。
也看见了萧潇。
……
“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这件事也算是完成了。”
“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肯定会很高兴。”
入秋后的京城,像是天空中蕴着一层薄薄的灰色面纱,总是阴沉沉的。
即使有阳光,是晴天,但也不像初夏时那样明媚燥热的天气。
甚至早上天气还有些冷。
早晚的温度是有极大差距的。
别墅和主卧里气氛都很安静,中间的大床上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还处在昏睡中,浓黑长睫颤动了一下,好似隐隐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而她的手被陆云洲紧紧握在手掌心。
没有人知道。
陆云洲回来的时候。
看到她就这样昏迷在主卧的地上。
他急得跪下来抱起她。
慌得不像样。
那是陈遇。
又一次看见自家首长红了眼。
毕竟谁敢想,自己只是去工作,回来就看见别墅里静悄悄的。
而心爱的人昏倒在地上?
陆云洲在她身边守了一晚上。
到现在他心都还被揪着。
因为她不只是简单的昏迷。
沈朝惜在睡梦中昏迷的时候。
好像梦到了什么极其令她紧张的事情。
陆云洲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实际上他一直在害怕。
在担心她。
起初,他只是有预感。
隐隐察觉到她的状态游离在外,有些不对劲。
可他只是每天都看着她。
并未有什么异常。
直到她这次出事。
他才真正确定,沈朝惜的身体情况很不好。
……
否则,沈朝惜也不需要在东国修养大半年。
原本,沈朝惜是恢复了的。
她甚至觉得,这种事情不会出现了。
明明她这些天都好好的。
可能连沈朝惜自己都没想到。
她会情况严重到。
在自己家中昏倒。
失去意识。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
她躺在主卧的床上。
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人,俯身下来,在她额前静静地温柔落下一个吻。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绝对的小心翼翼。
陆云洲眉头紧皱。
看到她长睫颤动,缓缓睁开眼睛,他眼瞳里闪过一丝的害怕。
“醒了?”
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担忧,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我,”
沈朝惜意识逐渐回来,她喉咙有些干涩,就被一只修长的手臂伸出。
陆云洲将她揽进了他的怀里。
陆云洲声音紧张道:“朝朝。”
沈朝惜神色微愣住。
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声,还有他怀抱的温热,那熟悉的雪松香清冽气息将她包裹住的那一刻。
好似他从前带给她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那梦里的痛苦和彷徨,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缓解。
只是他声音低沉,好像承受了什么极大的压力很担心一样。
陆云洲在紧紧搂着她。
他根本不舍得放开。
而他身上,还穿着昨晚他忙完工作回来的那身定制西装,陆云洲看到她出事,昏倒在地上。
到现在都还来不及换的。
就这样守着她。
守了整整一个晚上。
而此刻的主卧,只有陆云洲守在她身边,纱帘遮住了一半落地窗,却能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透亮。
甚至在窗外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像是又到了傍晚,透进来一部分昏暗的光线。
沈朝惜蹙了下眉,所以,她这是昏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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