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大梦千载空悠悠啊……”
苏夜月闻声转头，看向那边一堆人所在之处，吟诗作对，抚琴吹笛，下棋对弈好不热闹。
“吵什么吵？”
几名身着蝶龙宗道袍的修士皱眉不已，一倨傲青年狠狠一拍桌案，向那群人骂道：“有毛病？吹笛抚琴莫不是你爹娘死了在哭丧？扫兴……”
“真有闲心，在这看热闹。”
蓝云虚的声音徐徐传入苏夜月耳畔，清风拂面，这家伙已经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酒。
“适逢其会而已。”
苏夜月含笑向他点头，举杯示意，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骂的口水四溅的两伙人，就好像……在看一颗颗行走的灵石。
蓝云虚似有所觉，抬头瞟了那边一眼，轻笑：“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这些家伙，在下船之后，会不会拔刀相向。”蓝云虚哼哼着，一脸自信。
苏夜月玩味说道：“你认为他们会动手？”
“你认为他们会息事宁人？”蓝云虚反问，唇角翘起。
“一颗灵石，他们会吃了这个亏，闷在心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苏夜月如是说道。
“你真是……吝啬的让人抓狂。”
蓝云虚听到赌注的份额，表情一僵，嘴角剧烈抽搐：“我加一倍，我赌他们下船就会争斗。”
“若论吝啬，道友也不遑多让啊。”
苏夜月斜了他一眼：“闹到现在，也该收场了。打口水战又有何用？难不成用口水淹死人家？咬人的狗，往往是不会叫出声的。越是叫嚣，说明心中底气越是不足。哗众取宠尔。”
“维护宗门嘛。宗门情分……呵呵……”蓝云虚耸耸肩，尖酸的嘲讽一句。
轰隆，话音刚落。一道惊雷炸响。分化数十铁索，哗哗抖动将两伙人全部禁锢在原地，电光激射，雷霆蔓延，肉香味随着众人惨嚎声一并荡开。
强光散去，苏夜月等微观修士抬眼，却见方才还衣冠整洁，气质超然的一帮人此时浑身焦黑，一条条鞭痕样的伤口布满全身，好像被扒光了毛的鸡，狼狈不堪。
叮！
脆响声起，却是蓝云虚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提着一柄长枪，含笑望着苏夜月：“我，一直在好奇，你到底……有多强。两次逃生，你看似重伤，但往往都在短时间内恢复。李蓉蓉他们可能没有在意，但我知道，你所谓的重伤，纯粹是蒙蔽他人。降低我们对你的警惕罢了。”
“所以？”
苏夜月瞳孔缩了缩，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他。
“我并无必胜之把握，所幸现在，却是一个好机会。大家无法使用法术，法器。仅凭技艺一道对敌，故……在下有心，想与道友切磋一番，何如？”
“可。”
苏夜月提剑起身，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静静的看着他。
飞舰宝船之上，禁止闹事争执，以免造成什么突发事件不可挽回。但修士之间若有兴致，切磋比试却只要经过元丹真君的同意，并监督。自是可以的。
“点到即止。”
方才惩戒闹事修士的元丹真君踱步而出，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咻……”
长枪急颤，朵朵梨花绽放，泛着渗人的寒芒，若毒蛇吐信，蓦地扎向苏夜月面门。
“噌……”喧嚣之音层层递进。忽有红光闪烁，须弥间剑器出鞘，精准点在枪尖之上，白衣摇曳，残影绰绰，卸力转剑，锋刃紧贴着大枪滑向蓝云虚持枪双手。
“当啷!”
枪术无外乎圈，点，扎，崩，扫，切不可被短兵欺身，否则回旋无地，落败只在呼吸间。蓝云虚沉腰立马，丝毫不慌，一脚点出，砰的一声将枪尾踢出。如离弦之箭，砸向敌人……
退，见事不可为。苏夜月果断仰身避过，如梭鱼般向后急退数步。复而踏地冲出，长剑在半空划出曼妙而诡异的弧线，层层叠叠残影交汇，仿若让人置身于浓雾之中。
枪剑相交，声声脆响仿佛紧凑密集的鼓点军乐，高昂激烈，铿锵有力。火星如瀑，道道攒射四溅，炫目耀眼。
徒然，蓝云虚虚晃一枪，逼开苏夜月的攻势。一脚踩在枪杆，同时空出一手摘下背后大弓，卡在枪杆上。肩膀一抖，根根利箭弹出，单手拉弓，接连九箭射出。直指苏夜月周身要害。
弦颤似霹雳，箭射如流星。
铛……铛铛……！！
避无可避，接连格开三箭之后，苏夜月便发现，自己躲避空间已经被层层封死。
“破！”
横剑于身，手腕青筋乍起，忽掀起狂潮巨浪，漫天剑影汇成一道绚丽妖异的赤红色血幕，仿若九天星河倾泻而下。
铛，铛……
勉力崩开两根刁钻的箭矢，苏夜月蓦地暴起，忽然抬手，将第六根箭矢握住，任凭吱吱的摩擦声，以及钻心的剧痛。将第七根箭自中劈成两半，肩膀猛地塌下，任凭第八根箭扎透肩胛。冲向蓝云虚。
晚了。
蓝云虚自语喃喃，脚下松开，长枪弹起，拉弓将大枪当做箭矢一并射出。
“嗡……”
苏夜月瞳孔剧烈收缩，脑中飞速运转，以骇人的速度计算着箭，枪的轨迹。徒然，他深吸口气，再冲一丈，整个人若没了骨头般瞬间软下，紧贴着地面滑出。
……铮！
正当所有人不明所以之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却见长枪后发先至，红缨甩动，轻飘飘擦过箭矢尾部。另其瞬间改变了方向，低了数尺，擦着苏夜月的胸口一闪而过。而大枪的轨迹蓦地一沉，好似钻头，咚的一声直直的擦着苏夜月的耳朵嵌入地面。
“不好。”
蓝云虚眼睛瞪大，几乎铜铃。当即就要拔出腰间兵刃，却徒然感到眼前一黑，劲风铺面。脖颈上传来一股凛然寒意。
“我输了。”
蓝云虚也是洒脱之人，颓然一叹，绕过苏夜月向大枪走去。
“意料之中，我也只是赌一把。没想到，真让我猜中了。”苏夜月想起刚才近乎于道的一幕，心中微微泛冷，收剑，拔掉肩头箭矢，捏碎丹药敷上，轻声说道：“仅凭凡俗之躯，就可用出技近乎道的箭术，若非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真有此等人存在。”
“每天万箭，不间断的练习十载。你也可以……”
蓝云虚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就比如你的剑术，也是如此。这些东西，光凭所谓的天赋，是做不到的。”
“到了。”
元丹真君走到栏杆边缘，遥望着下方朦胧模糊的景色淡淡说道：“大夏，帝都。九州中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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