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顾师姐……”
顾夏走过去的时候，围在一起的弟子们也同样看到了她，陆陆续续的开口打招呼。
识海里的顾夏没功夫去关注他们，从一开始，她的注意力就全都落在了后面，随着外围的弟子们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顾夏也终于看清了一开始被挡住的场景。
染血的衣摆，骇人的伤口，以及那张惨白的脸。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那一幕对应上。
顾夏瞳孔骤然一缩，只觉得脑海中有根神经瞬间断成两截。
那是江朝叙，是她的四师兄。
此刻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眸紧闭，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气息也低到几不可闻。
仿佛下一秒就能吹散在风中。
“长老？是长老来了吗……师妹？”
许星慕一只手捂住江朝叙腹部的血窟窿，汩汩鲜血依旧没有止住，他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根本没精力仔细听，手忙脚乱的抬头看来。
发现是顾夏后，他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回过神来，喊了声‘师妹’后刚要说些什么，顾夏身后便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一旁有弟子眼尖，连忙提高音量喊道，“长老，是长老来了。”
匆匆赶到的丹修长老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来不及整理，他忙看了过来，“人呢人呢？小叙人呢？快让我看看。”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紧张的盯着老者的动作。
顾夏脑子里同样乱糟糟的，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刚才听到长老的声音后，她下意识让开被自己遮挡的位置，此刻蹲下身在江朝叙的另一侧。
啊……
刚才跟她对视上的是二师兄，现在躺在这里生死不知的是四师兄。
对上了，人都对上了。
但是——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顾夏已经顾不得再去想自己控制不了身体这件事了，她的意识在识海里蜷缩起来，一会儿展开一会儿缩起，七上八下的像是只返祖的猴子在大闹天宫。
不是，搞什么啊？
顾夏刚才并不是错觉，她是真的见过这一幕，只不过那时候是因为六壬骰把自己关进去的缘故，幻境重重叠叠，一层套一层跟套娃似的。
本来是想困住顾夏让她彻底迷失在里面的，事实上也的确成功了一半，幻境里面的人和场景实在过于真实，她确实受到了影响，杀意暴涨险些走不出来。
好在最后回雪剑顺势化形，在剑灵的帮助下，顾夏重新清醒过来，而且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差点把器灵的狗头打爆。
那时候幻境中展现的那一幕虽然不是很全面，但现在看来，却跟当下的情况如出一辙，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被牵扯到的人和事，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可问题是——
那他妈难道不就是个幻境吗？
怎么突然还来真的啊？
因为不久前脑海中的直觉缘故，顾夏本就对这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在意，这会儿又冷不丁见到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曾经在幻境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她当场就懵逼了。
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幻境中的场景会应验在现实中，太奇怪了吧？
顾夏突然有了几分浅浅的后悔。
要是六壬骰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好好严刑逼问一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对方不在，当初她也没太在意这点。
现在看来，器灵内部当时编织出的幻境似乎并不是她以为的全然都是假象。
顾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她只知道幻境似乎也分好几种，一类是最常见的幻境，能够勾起人心中最渴求的东西，心智不坚定者就会被慢慢拉入，彻底留在幻境中迷失自我。
另一类则是根据闯入者脑海中过往的记忆，调动对方印象最深刻的回忆，诸如嫉妒、恐惧、仇恨等等，这种幻境相对来说更危险一些，若是分辨不出虚幻与现实便胡乱攻击一通，在里面彻底杀红了眼的人会逐渐虚弱的死去。
说到底，幻境这种东西，其实还是跟道心有关。
可顾夏遇到的情况，仔细一想却又都不太像。
若是第二种的话，她是拜入太一宗后，几个师兄的形象才在她眼里逐渐鲜活了起来，而不仅仅只是印象里书中那寥寥几笔文字。
那些东西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回忆，而且情绪什么的也根本对应不上。
顾夏当他们是书中人物时，或许只会觉得遗憾感慨一下。
但绝对称不上为此感到仇恨。
‘恨’这个字眼太过沉重了些，顾夏了解自己，这种程度还不至于。
而且自她来到修真界，入了太一宗后，几个师兄明显已经在偏离剧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这样一来，那就更不可能了。
但倘若这些都不是的话……
顾夏思绪陡然闪过一丝清明。
她约摸猜到了点东西。
或许真正有问题的是……她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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