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
河滩。
一个个沙堆从水面拔地而起。
以亲戚为中心，以伦理为纽带。
三五成群，他们或者学习王大牛他们挖沙，堆成一个沙堆。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是先学着总不会吃亏。
或者拔水草，将圈起来的沙地用石头围成一个圆圈，等待以后涨价。
后面来的人已经没有地脚了。
这些人也有自己的妙招，分成两拨。一波在下游别的地方挖沙，一波在沙滩等待王大牛解释沙子的妙用。
太阳一点点上升。
陆陆续续，有人来，有人去。时间临近中午。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领着七八条好汉，从村口走来。
这些人没有拿着铁锨等挖土工具，相反各自持着齐眉棍，凶神恶煞，一个个将堵路村人撞开，有躲避的晚了，肩膀一个斜抗，对方便被摔倒在地。
倒地的人不敢反抗，哑声哑气，躲在一旁。
这更促使这些人耀武扬威。
最终他们来到恭喜发财四兄弟跟前。
“这片沙土已经被我家明礼相公看上，哥几个，腾地儿吧。”
当先一人，贼眉鼠眼，腰悬佩刀。正是村里有名的无赖——赵赖头。
他好拍马屁，八面玲珑每个人都知道这人紧靠村长，是赵家氏族有名的白手套，专门替村长干脏活，累活。
这次他言语里所指的明礼相公是村长的女婿，赵明伟的妹夫。赵明礼。
“凭什么？这是我们家看好的。”赵怀发寸步不让。
“就凭我们家相公老爹是卧牛村的大保长。保一村平静，护一方安宁，我们是为卧牛村做出突出贡献的。有好东西不给我们你还要脸不？”赵赖头说着话侮辱性的拿手掌拍着赵怀发脸皮，啪啪作响。
“是谁不要脸？整个河滩遍地都是沙子，凭什么就非得认准了我们弟兄们挖好的地段？”赵怀发内心不痛快。发泄着内心的想法。
“凭什么？我告诉你凭什么？就凭我们家相公喜欢这个地方的风水，就凭我们相公喜欢这里的沙土。”
“凭什么？哪有那么多凭什么？赶紧滚蛋。”赵赖头一甩脑袋。眯着眼睛，表现的十分不耐烦。
都哪有这么些问题。不愧为刁民。
耽误我在相公面前表现，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赵怀发转眼朝向赵明伟。“二公子，你是村长的儿子，又是村里的的保长，这事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赵明伟嘴角瞥了瞥，表情不屑一顾。
“你怕是对大保长的敬畏有什么误解。”
“区区一点沙土还要找仲裁。让出去不就完了？”
“这下面的东西又不是你们家的个人财产。再说这沙子遍地都是。想要沙子你换一个地方挖完全不影响。你是故意要制造家族矛盾吗？”
恭喜财三兄弟气坏了。
就要上前跟他们理论。
赵怀发拦住了。
眼睛看着族长儿子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
王大牛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赵明伟在行他的打草惊蛇大计呢。
明面上，这伙人是看上了恭喜发财四兄弟的沙圈。实际上是认准了自己呢。
只要自己这一次不出声，下一次他们面对自己，恭喜发财四兄弟也不会出声。
一点点，让自己变成孤家寡人。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会任对方拿捏。
“二公子，你这样可不对。赵明礼相公败坏的是你们赵家的脸面。你今天不管，明天不管你猜你家老爷子的名声还有多少？”
赵明伟毫不在意：“切，你当我是吓大的？明礼是四房的人，我们是主房，虽然他是我们家的女婿，也管我爹叫爹爹，但终究我们拜的不是一个祖宗。我们本就不是一家子的人。”
王大牛心头冷笑：“二公子，你这话也就对我说一说，你觉得别人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赵明礼死鸭子嘴硬。
反正我就是不承认，我只有一个目的霸占恭喜发财四兄弟的沙滩，看你怎么办。
无赖为什么会耍无赖？
因为无赖的法子总是最管用。
除了不要脸这个无关紧要的缺点以外。
无赖，是可操作性最强，入门级别最低的有效性法子。
当要脸的人碰上不要脸的，真的很头痛！
赵赖头蹦的更欢了。
现在二公子明目张胆的给自己站台。
这面子，倍棒！
“让出来吧。听哥一句话，别惹我发火，我发起怒来，连自己都害怕。”
赵赖头拿手掌轻轻触拍恭喜发财四兄弟的脸庞。
下手不疼，侮辱性极强。
“二公子，过了啊。我们卧牛的人每一个人都缴纳人头税，平安税，为的就是可以在村子里受欺负的时候得到一个比较公平的处置方式。现在六姑爷的行为，明显属于欺负人。如果今天恭喜发财四兄弟受欺负了，你不管，明天我王大牛受欺负了你不管，你猜明年我们还会交税？”
“就你那点税收，你就想让我低头。做梦。”二公子赵明伟硬气到底。
“是，我的税银是不高。你猜我的邻居知道了会不会交税？他们的亲戚呢？你是不是看下一个人不顺眼，也整的对方不交税？下下一个呢？后年呢？大后年呢？还有多少人给保长交税？”
王大牛的笑容在赵明伟看起来就仿佛是恶魔。
果然如王大牛所料。
他这样一解释，附近的人就都支棱起耳朵，有意无意的眼睛往这边瞄。
“王大牛，我说的是你，不是别人。你别给我瞎几把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了吗？”王大牛装作不听不懂。气的赵明伟咬牙切齿。两只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松开了再次攥紧。
如果不是以后王大牛还有用，赵明伟恨不得一拳头打上去，打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王大牛不能打。
有人能打。
赵明伟给赵赖头做一个小动作。
赵赖头立马会意：“赵家四兄弟，这位置你们让是不让？给你们五个屈指的时间，再不闪开后果自负。”
四兄弟站立一排，丝毫不做让步。
4....
3....
王赖头高举起的手指一边屈伸，一边高声倒数。
四兄弟脊梁挺得更直了。
不怕，不怕。
硬干就是。在农村里所有的矛盾最后都要归结于拳头来解决。
自己兄弟五个还怕谁？
2....
1....
赵赖头继续数数。
数完，四兄弟还没有让开。
赵赖头有些抹不开面子。拿起拳头冲着赵怀恭脸就是一拳，赵怀恭不甘示弱，脑袋一侧，同样斗大的拳头伸过来。
“砰......”
两个拳头在空中开始碰撞。
“哎呦....哎呦.......”赵赖头突然倒下，捂着拳头在地上打滚。
“兄弟们，赵怀恭竟然敢打我。给我报仇.......”
十个人一窝蜂冲上前去。
你来我往，拳打脚踢。
拳拳到肉。
四兄弟不是十个大汉的对手，被围起来痛殴。
王大牛赶紧上前：“弟兄们，猴子是我们的兄弟，现在兄弟的哥哥受欺负了，我们要怎么做？”
“揍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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