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澄望着饭店落地窗外的黄浦江，胃里也如眼前的江水般荡来荡去。
今天是诚飞的上市庆功会，费杜跟个花蝴蝶似的到处敬酒，自己喝也就算了，还非要拉上她一起。连喝几杯下肚，明澄就遭不住了，不得不借口上洗手间出来缓口气。
对岸一栋高耸的写字楼映入眼帘，那里是天信资本现在的办公室所在，也是诚飞签署最新股权分配协议的地方。
直到现在明澄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恐慌感，生怕这一切都只发生在梦里，下一秒就会被清晨的闹铃吵醒。
她还记得一年前在出租车里，黄叔问她的话，“一家人”吗，她和黄叔当然算，和任朗呢，只怕再过几日天信退出后连合作伙伴都算不上了吧。
她没有接话，用僵硬的笑容尴尬地回应。
但接下来在黄叔的小饭馆里，任朗的表现让她大跌眼镜。没有了成功者自带的气场，卸下了矜贵的疏离，只剩下礼貌的随和，还有些面对长辈的小慌乱。他在试图学习，理解，甚至融入他们，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在福利院发生了什么吗？
她想问但没有问出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冒犯到他的隐私，牵连到诚飞，到时不仅可能强制启动对赌条款，甚至连基地的业务也要被拆分舍弃。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天之后天信没有再做进一步的强硬动作，正当费杜惴惴不安担心他们在憋大招之际，楚萱来了，告诉他们天信决定放宽条件，给他们等专利审批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像是上天为他们这些年的努力的奖励，一切都很顺利。专利终于在半年后拿到，在券商团队的帮助下公司终于完成Ipo。
此时诚飞公司，天信资本以及整个Ipo团队的核心人物都在这里庆祝。但她最想感谢，也是有最多疑问的人却没有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楚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澄转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在是喝不动了，出来缓一缓。”
“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但心你在洗手间出事，结果跑过去一看里面没人，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就看到你了。”
明澄这下更不好意思了，“实在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什么的，你没事就好。”楚萱微笑道，“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但看你刚才的样子有心事啊。”
“啊？”明澄不解。
楚萱指了指落地窗，“老远就从玻璃倒影里看到了你那眉头了，都快拧成花了。”
明澄下意识摸了摸眉头，“没有吧。”
楚萱走近过来，望向窗外。扫了一圈也看到了天信资本所在的写字楼，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转头看向明澄，“任总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面，如果顺利的话晚点应该能赶过来，如果不顺利......我相信会顺利的。”
“会面，和谁会面这么重要？”明澄说完意识到自己问多了，“不好意思，你可以不回答。”
楚萱摇摇头，“没关系，不是什么商业机密，不过还是等见到他吧，如果他愿意的话会告诉你的。”她说完狡黠地眨了眨眼。
这让明澄更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她现在酒劲上来了，头晕晕的，也实在没精力探究了。
“我们回去吧。”她说，“咱们两个都在这里，等会里面的人怕是要出来寻人了。”
楚萱点了下头，正待迈步又停住了，向着明澄身后又点了下头，这次还带上了礼貌恭敬的微笑。
明澄不解，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去，怔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走廊上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最引人瞩目的那个是任朗，他穿一身西服正装，头发理得一丝不苟，目光也正看向这边。
他旁边的是柳姗姗，自从知道了她和任朗的关系，明澄以为他俩见面会别扭，就连费杜邀请柳姗姗一起来庆功宴都被婉拒了，没想到她竟然和任朗一起来了，看两人走在一起的距离好像比她预想的亲密自然了很多。
也是，毕竟是亲兄妹，所谓的心结也是上一辈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打开了。
但柳姗姗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明澄看着有点眼熟，但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还是诶找到。她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了，但保养得宜仍能看出年轻时必是风姿卓越的容颜。穿着简约却十分有质感，老钱风应该就是形容她着一身装扮的。
明澄正在思索这人和他们的关系，楚萱先迎了上去。
“任总。”她向任朗点了下头。
“姗姗姐。”没等楚萱打招呼，柳姗姗抢先叫她。
楚萱宠溺地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个中年女人，毕恭毕敬地说：“柳夫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明澄因为好奇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对话，隐约听到了。柳夫人，楚萱是在叫她柳夫人吗？难道就是......
就在她走神的着一会功夫对面那几个人不知怎的齐齐朝她看了过来，明澄心里一紧，赶忙整理好表情，走了过去。
她和任朗和柳姗姗一一打过招呼，到了柳夫人那里拿不准应该怎么称呼，柳姗姗先主动介绍。
“明澄，这是我妈妈。”她说着亲密地拉了一下柳夫人的手臂。
“您好。”明澄礼貌问好，但手心微微有点冒汗。这女人目光和善，眉眼带笑，但近距离接触还是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这点任朗倒是和她又几分相似。
“你好啊，明澄。”柳夫人伸出右手要和她握手，明澄微微一愣，她下意识想先擦掉手心的汗，但这动作不太得体，直接用汗手握上去又太失礼了，一时手僵在身侧，进退两难。
这时身后有一道声音打破了尴尬，“哎呀，柳夫人，您也来了，真是太荣幸，太荣幸了。”
那人的声音还没消散手就伸了过来，接住了柳夫人伸向明澄的手，热情地紧紧握住，久久不肯松开。
明诚顺着那人的手往上看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那只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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