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
一大家子围着餐厅而坐，桌上是四菜一汤。
赵程月埋首于碗中，干吃着白米饭，思绪，却已经在脑海里千变万化。
她其实可以更成熟的解决这件事情。
可她办不到，埋在心里的情绪被激发出来，她只想拒绝。
“小妹，你爱吃炒蛋，”赵程流拿起公筷，小心翼翼的给赵程月夹菜，看赵程月面色。
赵程月打不起精神，清澈的大眼睛幽怨的看了赵程流一眼，埋首回碗里，只当没注意到菜碟子里多了一样菜。
“主子，要吃菜，”刘嬷嬷夹了一筷子炒肉丝到赵程月碗里。
赵程月强打起精神，冲刘嬷嬷笑了下，说：“嬷嬷吃，不用管我，我不会饿自己哒。”
刘嬷嬷心疼。
小小的赵程月，耷拉着小脸，脸上没了甜甜的笑，一双眼睛也不再晶晶亮，周身被一股低气压弥漫着，看得人心疼不已。
“我们不去寻娘了，”赵程流相信，他最后会说服赵程月的，而不是逼着赵程月接受。
赵程流叹了口气。
小妹没感受过母爱，皇后一点点寄予，就能让她开心到掉泪。
他想，如果寄予小妹爱的是娘呢？小妹会不会更开心呢？
赵程月没精打采的抬眼看了赵程流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
“你们这是？”
赵老三不自在，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程月强打起精神，解释道：“我想靠山村了，想赵爷爷了，想我种的水稻了，也想村后的山林了。”
“向娘娘辞别，我们回村？”刘嬷嬷轻声询问。
她是询问赵程月，也是代赵程月询问赵程流兄弟三人。
赵程流呼吸一滞。
潘于氏在上京城，他们如果离开上京城，只怕有许久都见不着人了。
明明他娘就在他面前，他却不能认！
赵程流难过的低下头，红了眼圈。
牵绊，是互相的。
赵程流难受的将脸埋进饭碗里，也没反驳赵程月的话。
“小妹，在上京城你不快乐，我们就回村，”赵程岁给予肯定的回答。
赵程月冲赵程岁傻笑。
“对，回村，”赵程金盯着赵程月，见难受的赵程月脸上终于有了笑，想到什么，眼中滑过难受，当即做出决定。
赵程月惊讶。
她以为，就赵程流、赵程金的执着，会反对，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没反对。
赵程月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视线好奇的自两个人身上游来移去。
赵程流也强撑着笑容，说：“我觉得娘有苦衷，并不是故意不要我们，所以想去确认，而这样做，会让小妹不开心，那就算了，我们四个人也好好的。”
赵程月放下筷子，自凳子上滑下去，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跑走了。
赵程流在对她使计！
赵程流在对她使用以退为进的办法！
在想明白这点的一瞬，赵程月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使用狠狠攥紧般，压得她快喘不上来气。
赵程金与赵程岁看向赵程流，两双眼睛，带着指责。
“大哥，你刚才说那话，是不是三十六计中的以退为进？”赵程金是要当将军的人，早读了许多兵法，当即便识破了。
赵程岁不敢置信，问：“大哥，那是我们的小妹，怎么能对小妹使计？！”
赵程流张张嘴，喉头发苦。
“大哥！”
赵程岁跺脚！
赵老三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干脆抓着要跑走的赵程岁。
“你来跟赵爹爹说，你们娘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早留了遗言跳崖了？”赵老三呼吸急促，也想追着赵程月的身影去，可他得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赵程流就把他在赏画会上见着潘于氏，认出潘于氏的事情说了。
“只是这样？”赵老三不信。
若只是这样，赵程月根本不可能会不认娘。
赵程岁说：“她身旁有个只比小妹小一岁的女娃儿，也是她生的！”
赵老三眉头都打成死结了，用手指掰着算，算来算去，都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你们娘在生下囡囡不久之后，就与旁的人接触了？！在她离开时，她已经怀！上！了！”
赵老三惊呼。
饭厅内，几个人都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赵程流与赵程金难受着，赵程岁生气，赵老三被得到的消息惊得晕头。
“如果你们娘当时是被人强迫的，那么潘予蓉就不是潘老爷的女儿，阿流，你告诉赵爹爹，潘予蓉是潘老爷的女儿吧？”
如果是，他就更不能理解了啊！
谁会心甘情愿给一个强什么犯生下孩子呢？！
更何况就潘于氏对潘予蓉的宝贝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情况。
说潘予蓉是爱情结晶，也没错啊！
“假设，苦衷不成立，那她就是……”赵老三快被分析出来的信息击得脑震荡了。
“不是……她这……我这……”
赵老三转头求助的看向周老夫子。
这……窒息，太窒息了！
赵程流难受的跌坐回凳子上，就连赵老三都能分析出来的事情，他却还在那里自欺欺人，难怪小妹接受不了！
赵程金望着赵程流，心口一阵窒息。
把责任都推给赵程流，说他说得太好了，他才相信的，这样，他心里的负担也能减轻些。
饭厅内，陷入压抑的氛围。
“你们想去看潘于氏，那就去看吧。”
赵程月又折了回来。
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都巴巴的望向赵程月。
“不去了，”赵程流摇头。
赵程金看着赵程月，说：“对不起。”
他让她难过了。
刚才他们把所有的压力都了赵程月，实际上，他们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潘于氏已经不是从前的程母了。
“去看下吧，看过之后，你们若还想认亲，我不阻止你们，有一点我要说，我不会变，也不打算认，”赵程月一字一句郑重道。
她担心三个哥哥觉得她是开玩笑。
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困惑。
明明反对最强烈的就是赵程月啊！为什么她现在反而积极的让他们去见潘于氏？
“我有私心，不能直接碰面，我们可以私下先观察，”赵程月提议。
“如何观察？”
赵程流最是积极。
也是，兄妹四人，就赵程流与潘于氏的感情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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