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民警将王山海押了进来。
王山海戴着手铐，进屋之后，也不敢抬头，只是木然的站在门口，民警推了他一把，喝道：“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戳着干嘛！墙角蹲着去。”
他不敢怠慢，赶紧乖乖的面朝里蹲在了墙角。
“双手抱头！”民警喝道。
王山海的手上戴着铐子，抱头是肯定做不到的，只能把双手举过头顶，那狼狈样，与两天前在镇政府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判若两人。
刘所长见状，朝孙国选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交给你了。”说完，便和那名民警便退了出去，并将办公室的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孙国选不慌不忙递给林海一根烟，两人各自点燃，不慌不忙的抽了几口，然后朝王冲比划了下，王冲麻利的从公文包中取出纸和笔，铺开在办公桌上，准备做记录。
一切就绪，孙国选这才站起身，走到王山海背后，用脚轻轻踢了他下，说道：“转过来。”
王山海小心翼翼的转过来，仍旧不敢抬头。林海发现，他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内心非常恐惧。
“抬头！”孙国选冷冷的说道。
王山海缓缓的抬起头。
“认识我不？”孙国选问道。
王山海摇了摇头。
“说话！”孙国选皱着眉头道。
“报告政府，不认识。”王山海低声答道，听得出来，连声音都在打颤。
孙国选侧过身，指了指林海，又问：“认识他不？”
王山海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见是林海，不禁微微一愣，说道：“报告政府，认识。”
“他是谁啊？”
“是......新上任的副区长，林副区长。”王山海支支吾吾的道。
孙国选哼了声：“挺牛逼啊，你个地痞流氓，居然认识区领导，说说吧，怎么认识的？”
王山海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回答。
孙国选冷笑一声：“说不上来了呀？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
听到这句话，王山海顿时打了个冷战，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
“报告......我......。”他支支吾吾的道：“是看照片认识的。”
“谁给你的照片呀？”孙国选问。
“是化工厂保卫科的老杨给的，他说......”
话还没等说完，孙国选突然薅住王山海的头发，强迫他仰起脸，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看着我！”
王山海不敢直视，只是瞥了眼，又连忙将目光低垂。
孙国选说道：“我给你半分钟的考虑时间，想好了再说，如果敢信口开河，就换个地方，给你好好熟下皮子。”说完，松开手，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将手中半截香烟掐灭，又点燃根新的，然后看了眼手表，冷冷的说道：“还有十五秒。”
一直没说话的王冲插了句：“王山海，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咱们市局的政治部孙主任，他亲自来提审，是打算给你机会的，你要好好把握哦。”
王山海也不吱声，只是低着头，蹲在角落里，身子几乎抖成一团。
“时间到了！”孙国选说道：“怎么样，想好该说什么了吗？”
王山海连连点头：“想好了，想好了。”
孙国选嗯了声，把身子往后仰了下，说道：“这个态度还差不多，告诉你，林副区长今天过来，是给你讲情的，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你的事就不是很好办咯，暴力袭警，杀人未遂，打你个无期，也不冤吧。”
“报告，我没杀人啊......”王山海苦笑着辩解道。
“废话，你要真杀人了，就不是这个待遇了，我说得是杀人未遂，告诉你吧，臭鱼已经把你俩预谋杀人的事都交代了，再加上那把枪，定你个杀人未遂有什么不对吗。”
“臭鱼招什么了......”王山海问了句。
孙国选把眼睛一瞪：“臭鱼招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王山海立刻低下了头。
孙国选又道：“老子没时间跟你耗。要说就痛快点，别磨磨唧唧的跟他妈的挤牙膏似的。”
王山海想了想，苦笑着说道：“可是......要我说什么呀？”
“说你和臭鱼是如何谋划杀害林副区长的，方案是怎么制定的，具体打算如何实施，背后指使是谁？”孙国选说道。
王山海咧着嘴道：“孙主任，天地良心，我真没想杀人啊，我也没那个胆儿呀。”
“我操！你的意思是，公安机关冤枉你了呗？”
“不是冤枉，可能是有点误会吧......”
孙国选冷笑一声：“误会，你可真敢往脸上贴金，枪和子弹摆在那儿了，你说是误会，能说得过去嘛！”
王山海实在没招儿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响头，哭着说道：“我真没撒谎，我只是想吓唬下林区长，根本就没想杀人的。”
孙国选冷冷的盯着他：“起来！”
王山海吃力的爬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的腿上似乎有伤，而且伤得不轻。
孙国选转身对林海说道：“看到了吧，林副区长，不是不给面子，就这个货，一点不识抬举，你还想把他保出去，这可能吗？”
一听这句话，王山海仿佛看了希望，他连忙转向林海，哭咧咧的说道：“林区长，我求您了，您给指条道儿吧，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放屁，这叫什么话！”孙国选直接打断了他：“让你交代问题，你让人家给指哪门子道儿呀，实话实说，实事求是，懂不懂？”
“我懂.....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杨科长就是说，想要卸林区长的一条腿或者胳膊啥的......”
孙国选冷笑一声：“卸胳膊卸腿还用枪呀？！你糊弄谁呢？”
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心虚，王山海的额头上满是黄豆粒大的汗珠子，他低着头，思忖良久，最后长叹一声道：“林区长，您真能保我出去吗？”
林海点了点头：“你家里的情况我基本了解，确实挺难的，而且，你对我也并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只要你全力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把问题都讲清楚，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王山海深深的吸了口气，沉思片刻，这才试探着说道：“是这样的，杨科长确实是让我干掉林区长的，但我不想那么做......”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孙国选，似乎在征求意见。
孙国选冷笑着道：“看我干啥，往下说呀!”
王山海并不是第一次进局子了，之前就因为伤害罪被两次判过刑，与审讯人员打交道还是有很丰富的经验，从孙国选的态度上，已经做出了判断，至少刚刚说的那句话，思路是正确的。于是他便顺着往下说道：“我真不想那么做，毕竟，杀人是死罪啊，再说，就给了二十万......”
“鬼扯！二十万能卖条人命嘛，现在市场价格这么低嘛！”孙国选打断了他。
王山海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的道：“哦，是.....是....二十万是定金，这对吗？”
“你老问我干什么，继续往下说！”孙国选不耐烦的道。
“杨科长说，这二十万是定金，杀完之后，再给二十.....哦不，四十万。”王山海支支吾吾的道：“他还说，我的目标太大了，由臭鱼负责动手，我只负责接应和协助逃跑。”
孙国选点了点头，转头问林海：“老弟啊，你和这个杨科长仇吗？”
林海摇了摇头：“我都不认识他。”
孙国选听罢，站起身，走到王山海面前，盯着他道：“我看出来了，你小子是给脸不要脸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他妈的不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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