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应当的！”李建国一拍桌子，“小顾，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
这事儿没人劝顾斯年，毕竟谁能忍受枕边睡着一条毒蛇呢？
刘家院里这会儿正吵得鸡飞狗跳。刘大志蹲在磨盘上抽旱烟，烟锅子敲得\"梆梆\"响。
王德发背着手踱进院子，他清清嗓子，说出了顾斯年的条件。
听到要离婚，刘大志当即跳了脚。
离了婚，刘满月以后怎么办？而且他家欠了这么多外债，还等着顾斯年给他们盖新房子呢。
一旁的李建国见状冷声道：“刘大志，不是我说你。要是刘满月真判了刑，不光满文的亲事，怕是光宗以后当兵都......”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刘大志头上。他孙子刘光宗可是老刘家的希望，要是因为这事耽误前程......
刘满文急得直跺脚：“爹！真要为了刘满月那个贱人，把我的一辈子都毁了吗？”
“就是，您连孙子也不管了！”刘满仓媳妇插嘴，“先假意答应着，等妹子放出来，咱们再想办法......”
听到儿媳妇的话，刘大志又思索了半晌，最后只得在两个儿子逼迫的目光下，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晌午，李建国拿着离婚证明去了县公安局。
刘满月看见那张盖着红戳的纸，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扑通\"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李建国的腿：“叔！我不离！死也不离！”
“你还有脸说不离？”李建国甩开她，“人家顾会计仁至义尽了！”
刘满月突然发疯似的抽自己耳光，啪啪的脆响在走廊里回荡。
她现在才想明白，那天山洞塌方时，蒋爱国跑得比兔子还快；
可顾斯年呢？就算知道她偷人，还愿意给她冲麦乳精喝......
“我糊涂啊！”刘满月悔得肠子都青了，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斯年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
看守所的老民警摇摇头，把钢笔塞进她手里：“签字吧。你侄子还在医院躺着呢，就当积点德。”
刘满月颤抖着手，在离婚协议上画了押，最后一笔还没写完，眼泪就晕开了墨迹。
她突然想起结婚那天，顾斯年穿着蓝布衫，在毛主席像前给她戴了朵大红花......
顾斯年说到做到，离婚手续办完的当天，那份墨迹未干的谅解书就送到了县公安局。
办案的老民警推了推老花镜，这纸谅解书写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倒像是顾斯年做了什么对不起刘满月的事似的。
“顾同志真是仁义啊。”老民警感叹着，在档案袋上盖了个鲜红的\"结案\"章。
刘满月出狱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刘家人嫌她丢人，早就躲得远远的，哪里会有人过来接她。
她抱着个粗布包袱站在公安局门口，里头裹着两件换洗的衣裳——还是同监舍的姐妹可怜她凑的。
从县城到槐树村的二十里山路，刘满月走了差不多一天，她的布鞋磨破了底，脚掌被碎石硌得生疼，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痛。
路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时，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看见她，立刻像见了瘟神一样四散奔逃，边跑边喊：“毒女人回来了！毒女人回来了……”
孩子们喊声像一把尖刀，直直插进刘满月的心窝。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布包——那里面装着顾斯年签的谅解书，轻飘飘的，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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