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奴婢能……”嘶哑的嗓音细若蚊蚋，像是抽出来的丝线，拨出来的线，几乎听不见，但又能听见。
“别着急，慢慢说，赶着重点说。”姜婉在床沿上坐下来，侧首靠近。
只听见珍儿断断续续的道：“姑，姑奶奶……和昌平侯府勾结，给老，老太爷下， 下毒……”
姜婉知道这个：“还有吗？春，春姨娘为什么帮你？”
珍儿的声音更小了：“春，春姨娘就是……昌平侯府的人，她，她不想害死老太爷……暗中一直有帮老，老太爷的。”
说完这个，珍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珍儿急得情绪激动，就要坐起来。
姜婉赶紧按住她：“你先好好养伤，春姨娘还活着， 老太爷没有处置她。你会派人送去我母亲的庄子上，让你好好养伤。毕竟，你也到底没动霜雁。”
不一会，珍儿的眼睛缝里，淌出眼泪来。
姜婉起身，想起姜妍来了，便对姜婳道：“二姐姐小心， 大姐回了，我怀疑她可能知道珍儿和春姨娘还活着的事。”
姜婳看着珍儿：“她交给我吧，我明天要去别院，也带她好了。姜家不是一般人能呆的。”
这句话姜婉也很赞同，对姜婳道了谢，便转头去找春姨娘了。
脏乱的柴房里，春姨娘被绑成了麻花，但看起来并不是很害怕，甚至还奇怪：“怎么是三姑娘来了？”
姜婉让其他人出去，自己找了个小马凳坐下：“说吧，昌平侯除了让你杀了我祖父，还让你干什么了？”
春姨娘愣住，忽而笑道：“珍儿这个狗东西！竟敢出卖我！要不是我，她早就喂了狗！”
“她现在和死没区别了，不出卖你，也实在活不下去！”姜婉打量着春姨娘，发现她是真的不害怕，“你不怕我祖父杀了你吗？”
“杀我？”春姨娘笑了，“当初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早死了！但凡他中用，我也不至于勾引他孙子。”
说着说着，春姨娘竟然开始说起自己的风流韵事来。
她抬头望着结满蜘蛛网的横梁：“当初我本来想勾引他大儿子的，可惜了那会儿宝姨娘和白姨娘联手，林氏都讨不到好，姜升也不上钩，我只好放弃，转头看上你爹！”
“你——”姜婉绷不住了，表情龟裂，生气中还生出了两分羞耻心。
“我什么我！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瞧着沉稳！到底也没有经过人事！男女之事，就裤裆里的那点事！以后你会明白的。”
春姨娘一脸看不上姜婉的样子，继续道：“你爹是我见过最正人君子的人了，还给我送了一本女德，笑死我了。后来我又看上你二伯，可惜他常年不在家，不能救急。你大哥呢，为人板正，和你爹有两分像，狠狠骂了我一顿，最后我才将主意打到姜二郎头上的，虽然不是很行，但到底年轻，还能用用。”
姜婉沉着脸打断她：“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个事的！等端午过了，祖父肯定要动手的，如果你老实交代，我还能帮你一把。”
“帮我？”春姨娘睁大眼睛，随后笑了半天，最后叹道，“你祖父不会杀我的。他挺喜欢我的，你猜为什么，他明知道我红杏出墙，还留着我，因为我能保他的命，还能让他爽，男人嘛，也就这两个弱点了。”
春姨娘又看向姜婉，感慨道：“你们姜家就你们三房有点出息，可惜得罪了人，你母亲的身体现在好了，以后可千万少出门，万一出了意外，你都没处哭了。”
姜婉一下站起来：“你知道是谁要对我母亲动手？！”
“当然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我也知道。”春姨娘收起笑容，眼神有些飘远，“但我不能说，哪怕你快要嫁给顾淮了，那个人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你不知道，还能捡条性命，你弟弟也暂时不会被怀疑。”
“我父亲向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我母亲更没有得罪谁，从来都是宽容待人！怎么会得罪人！”姜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心里其实隐隐有所猜测。
春姨娘的目光扫过她发颤的袖子，微微一笑：“三姑娘，听说玉儿是被你扔出去的？”
“是。”姜婉尽量稳重的回答。
“你真是不知者不畏，看那位会不会看在顾家的面子上放过你吧。”春姨娘饶有兴致的笑着。
“到底是谁？！”姜婉坚持想要问个一二出来，“父亲去世了，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母亲！？”
春姨娘眯着眼道：“谁让你父亲太优秀了呢？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事情，还想要上京禀报。你母亲也是无妄之灾，偏偏有个和你分区表琴瑟和鸣的名声，那个人当然担心，你父亲会不会告诉你母亲某些事情，谨慎起见，先让你母亲下点毒。”
提到这个，春姨娘感慨：“说起来，要不是林氏嫉恨你母亲！早就动了手，玉儿担心你母亲没得太快引人注目，这才减轻了药量，不然等你得了顾家这种机遇，再请太医来，那是神仙来了也没法救。”
姜婉还想问话，门外雪松敲门：“姑娘，巧儿姑娘来了，说是太老爷要见春姨娘，请她去一趟。”
“哟！想明白了！快快快！给我松绑！”春姨娘迫不及待的喊道。
开门后，巧儿进来，给春姨娘松了绑，带着她去了正屋那边。
等门口的婆子走远，雪松低声道：“姑娘，刚才季夏姐姐来了趟，奴婢打发她先回去了。”
姜婉皱眉：“她怎么这么着急？徐夫人走了？”
“应该是走了，季夏姐姐说，太太回了静心苑，还问姑娘去哪儿了。”雪松对这个新来的季夏，充满了忌惮。
刚刚走到静心苑门口，姜婉便看到季夏站在正屋的廊下，正和李妈妈说着什么，李妈妈尴尬的连连点头。
正屋门里面的品竹手里提着茶壶，竖起耳朵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婉快步走进去，很快便听到了季夏的说的话：“……以前你们怎么随意都行，但纳征那天，会来许多贵客，决不能有一丝礼数上的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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