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白昙眼角余光瞥到唐醉时，唐醉已经走过来了。
白昙已经可以预见，唐醉发现了她会武功后，会怀疑她的身份，他会雷霆大怒，两人很可能大打出手，唐醉更可能永远不让她见小夕。
白昙咬咬牙，抱住了小年，收回了真气，她闭上了眼，故作惊恐大叫了一声，人已经从树上跌了下来。
小年也吃了一惊，白昙将他护在怀里，两人这样摔下去，白昙很可能要当他的人肉垫子。
唐醉一抬头，就看到了白昙和小年一起从树上摔了下去。
就见他脚下几个蹬踏，以迅雷之势，一手接住了白昙，一手拎住了小年。
白昙跌入了一具结实的怀里，鼻尖撞在唐醉的胸膛上，一睁开眼就见唐醉那张俊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她尴尬地笑了笑。
“王爷，好巧。”
“白茉叶，你多大的人了，还学两小鬼胡闹。”
唐醉抬头看见白昙跌下来的一瞬，心脏一瞬间就停顿了。
六年前，那个女人就像是今日一样的白茉叶跌了下去。
他没好气，把白昙丢到一旁。
唐醉感到拎着小年的那只手湿漉漉的，他低头一看，小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挣脱了唐醉的手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小野马。
方才，紧急之下，唐醉的手刚好抓住了小年的左手臂。
唐醉看了眼自己的手，手上竟有血迹，不是唐醉的血，那是……
“那小鬼受了伤？”
唐醉正要询问此事，眼前忽然一黑，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唐醉撤回了手。
“唐小夕，你给我过来。”
唐小夕吓得脸色发白，已经被战雷抱了下来。
“谁让你爬树的？”
“是……是婢女小翠说的，她说躲在树上别人就找不到我了。”
唐小夕也很愧疚，她没想到自己差点害得美娘娘和小年弟弟受伤了，她以后再也不爬树了。
“小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年再回忆了下，那是个圆脸的婢女，平日都是她在照看唐小夕，中午之后，他还没看到过小翠。
“菀菀。你带着她去画画，她若是再敢胡闹，一个月不许出府，月钱也停了。”
唐醉只觉得一阵头疼，他太忙了，实在是管不住小夕，况且，他最近的眼疾比以前更严重了。
唐小夕一听，小嘴扁得跟只小鸭子似的，她不喜欢画画。
可在唐醉的“怒视”下，唐小夕只能跟着董菀菀回书斋去了。
“王爷，学习的事，欲速则不达，小夕才六岁，握笔握不久，更别说画画。”
知女莫若母，白昙以为，唐小夕就不是读书写字的料。
“本王如何管教女儿，与你无关。”
唐醉心情烦躁，难道他就想逼着唐小夕学习？
可年关将至，按照左相府的惯例，年三十，唐醉得带着唐小夕回左相府过年，左相有个习惯，每年都会考量几个孩子的才艺。
唐小夕已经六岁了，琴棋书画几项中，总要有一样得拿得出手。
若是一样都拿不出来，到时候左相一定会震怒，最后倒霉的还是唐小夕和白茉叶这个当先生的。
唐醉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
“王爷，木老来了。”
好在战风及时来禀告，他也知今日是十五，王爷的眼睛怕是又不适了。
战风在前，唐醉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白昙望着唐醉的背影，她怎么觉得，唐醉走路有些蹒跚？
“小年，你是不是受伤了，脸色这么难看？”
白昙以为小年从树上跌下来，擦到了。
“我不碍事，我去陪小夕。”
小年不敢多逗留，忙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战王府的偏厅里，木老正在替唐醉检查眼睛。
木老检查之后，神情凝重了许多。
“木老，王爷的眼睛？”
战风关切地问道。
木老这一次会回幽州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唐醉的眼睛。
木老沉吟不语。
“有话直说。”
唐醉摆摆手，示意战风退下去。
战风离开后，木老叹了一声。
“这样下去，你很可能就真的瞎了。六年前，你就该接受我的治疗，开颅化淤，可你就是不答应。这几年，那块淤血逐渐变大了，不仅你的左眼，就是你的右眼也严重了。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原本每个月只有十五的某几个时辰看不见，最近应该看不见的时间变长了。”
唐醉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木老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唐醉怒骂一通。
六年前，那一个十五，唐醉受了致命伤。
木老还清楚记得，当初唐醉浑身是血，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回来时，那个从不求人的铁骨铮铮的男人，跪在他面前，强忍着一身的伤痛，求木老救他的女儿。
木老看他的伤势更重，要先救唐醉，可唐醉却执意让木老先救唐小夕，唐醉这才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等到木老再救唐醉时，只能开颅。
“若是开颅，有几成机会？”
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唐醉声音低哑。
六年前，他不能也不敢冒险，小夕还那么小，还需要人照顾她。
他已经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若是六年前，你有四成机会能活，六年后，只有一成机会。”
木老长叹了一声。
唐醉，这是生生把他自己给逼死了。
“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
唐醉闭上了眼，看样子，他是没法子看着小夕长大嫁人了，小夕若是长大了，一定会和她很像……他还不能死。
可若是瞎了，他的那些仇敌，尤其是风雨楼，一定会趁机要了他的命。
他是唐醉，他绝不能倒下。
“你还是早做决定，再拖下去，只会让你的病情更加严重。”
木老摇了摇头。
“请你来还有一事，待会去帮我给小夕看看，她不知生了什么病，畏寒怕冷，我找遍了幽州城的大夫都找不到病因。”
“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若是能找到……也罢，我先替你针灸。”
木老想起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不过那人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只怕早已仙去了。
木老拿出了医疗箱，开始替唐醉针灸。
另一边，白昙刚到了书斋外，就见书斋内，传来董菀菀的尖叫声。
下一刻，董菀菀气得夺门而出。
“唐小夕，我管不了你了，你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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