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报出“我是丁夫人”那五个字时,丁刺史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原本还残存着几分惧意的眼神骤然凝固,瞳孔微微收缩,满是惊愕。
这惊愕只在脸上挂了片刻,便被一层凶狠的戾气取代,露出尖利的牙。
“你本来就该死!”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蛮横,仿佛他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是你不守妇道,败坏门风,我怕什么?”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丁夫人的心口。
她浑身一颤,眼眶瞬间红得像要滴血,积压在心底的恨意与悲愤再也抑制不住。
不等丁亨寿再说第二句,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屋内。
丁夫人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盯着丁亨寿,眼神里的哀怨尽数褪去,只剩下蚀骨的恨意,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你连人都不是,转世投胎连畜牲道都不配!”
丁亨寿捂着脸,脸颊火辣辣地疼,那疼痛让他愈发恼怒。
他梗着脖子,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我本来还对你有点愧疚,觉得好歹夫妻一场,留你个体面。
既然你不知悔改,还敢找上门来撒野,那我也没必要再给你留脸面!”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因为之前的恐惧和久坐有些发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转头冲着门外,扯着嗓子大声喊:“来人!来人!把这个贱人赶走,我不想看到她!”
喊完,他又猛地回头,指着丁夫人的鼻子,眼神里满是阴鸷:“你可真是奸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会诈死脱身!
好,好得很!我真是小看了你这份心机!”
他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刚落音,就听到门外传来两道轻微的脚步声。
颜如玉和霍长鹤并肩走了进来。
丁亨寿一见两人,立即指着丁夫人,声音都带着颤音:“她!就是这个女人!她没有死!
我根本没有杀她,之前那些愧疚都是多余的,我也不必再愧疚了!”
丁夫人看着他这副急于撇清的模样,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悲凉与讥讽,眼眶依旧红得吓人:“没有杀我?有时候,我真宁可你当年杀的是我!”
“哼,装模作样!”丁亨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鄙夷,“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想替你的奸夫说话?
真是不知廉耻!滚,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颜如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说,她是你夫人?”
丁亨寿喘着粗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要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是!她就是我妻子!
我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还敢跑到这里来污蔑我!”
“哦?”颜如玉轻轻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既然你说她是你的夫人,那你总该记得,她身上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征?”
丁亨寿神色微僵,愣在原地,眼神闪烁了几下,下意识地回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丁夫人又是一声冷笑,这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她抬起自己的左臂,轻轻抚上手臂中段的位置,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又变得坚定:“我夫君身上的特征,我可没忘半分。”
“我们儿子小时候淘气,爬上后院的老槐树掏鸟窝,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
是我夫君冲过去救他,伸手去接的时候,被树枝刮到,又被孩子的重量一压,当场就断了手臂。”
她的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摩挲着,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就在这个位置,骨头断裂,后来养了半年才勉强能活动,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你的手臂,断过吗?”
丁亨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呼吸猛地一窒,像被扼住喉咙。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左臂看了一眼,又慌忙移开目光,眼神躲闪着,声音都有些发虚:“你胡说什么?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你编出来的谎话!”
他转头看向霍长鹤,急切地喊道:“她胡说!这都是她的诡计!快把这个女人抓起来,仔细审问,一定能查出她的阴谋!”
霍长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淡得像结了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急什么?审不审,该审谁,轮不到你来说话。”
丁亨寿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胸口的怒气憋得他脸色涨红,却不敢再放肆。
颜如玉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别急着辩解,我倒是有个证人,能证明你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丁亨寿眼睛猛地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连忙追问道:“谁?快让他出来!我要见他,我要让他证明,这个女人是怎么颠倒黑白的!”
颜如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冲着门外的院子里喊了一声,声音清亮:“准备好了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苏震海的声音:“准备好了!”
院子里亮起一片火光,无数火把被点燃,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颜如玉转头看向丁亨寿:“走吧,去院子里看看,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丁亨寿心里满是狐疑,既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又隐隐有些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迈步朝门外走去。
屋外的火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抬头望向院子中央。
只见院子里的火把围成了一个圈,火光的中心,停放着一具用油布包裹着的尸首。
那尸首静静躺在青石板上,轮廓依稀可见。
丁刺史眸子一下子睁大,脚像被钉在原地,不敢再迈半步。
丁夫人看着那具尸首,却泪如雨下,脚步踉跄着走过去,扑倒在尸首旁。
她泪珠滚滚,声音呜咽,从喉咙里溢出。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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