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飞机，戴菲就真正感知到了不同于浦市的寒冷。
戴菲看着这里，满是陌生。
停机坪的草地上临近中午还挂着白霜，风吹过来有一种吹进骨头里的冷感。这种寒冷的感觉倒是让戴菲找到了一丝熟悉，还来不及怀念。紧接着就是身上一暖，回头看才发现是华文滔将身上的披风给了她。
戴菲从领子里露出眼睛来，笑笑，“我没事。”
华元帅安排随行的人不少，再加上来接他们的人。戴菲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华文滔恍若未觉，给她披好后才跟来人打招呼。
来迎接他们的是北区的一位少将，也很年轻，“华少帅，在下孟醒成，奉令前来迎接。”
华文滔回了一个军礼，“有劳。”
客套过后，一行人坐上了北区派来的车。
北平机场很是偏僻，一路走来，大多是在荒野，想来是现在还没有被开发。渐渐地车继续开，有了些街道，只是人依旧不多。
很难想象这里，在几十年后寸土寸金，繁华昌盛。
汽车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地方，下车后，华文滔和戴菲就被迎进了一座四合院的宅子。
进了大门再往里走，院子里有一棵枣树，挂着不少还未成熟的青枣。路过的时候，戴菲多看了几眼，像是在确定些什么。又往四周看了看，宅子里人来人往不少人。
这宅子戴菲倒是有些印象，只是仍不确定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
总之，若真的是，这里在几十年后是需要门票才能进来的纪念馆。
又经过了一个门，华文滔停下等她，“一会我们一起。”
戴菲这次来，自然是有她的身份的。
华文滔目前的军衔是少校，这放在北区这一众军区将领的眼里，着实不够看的。就算是因着华元帅，大家会给几分薄面。可再多的就没有了，更不要说还派专机接过来。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戴菲。
华元帅给戴菲这次安排的身份，是军工厂的对接人。戴菲当时听完，还愣了一愣，这倒是阴差阳错了。
真论起来，她可不就是军工厂最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么。
戴旭阁的父亲，还亲自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认她当干女儿。戴菲顶着豆大的压力，拒绝了，乱了辈分了太爷爷。
兵工厂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戴菲跟华文滔一进门，就有一群穿着军装的人等在门口。
那些人，原本正站着说笑，可一看到戴菲，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
戴菲可以不认识他们的脸，却是对他们肩上的徽章无比熟悉。那都是民国最高军衔那一档的，这些人的身份给了戴菲不小的压迫感。再加上，这么多人一起看向她。
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中间的那位微笑的朝着她招手，很是和气。
但这也并没有让她放松下来，没办法，她军校生，看见有军衔的就忍不住想立正站好。
那人的态度和蔼的过分，“是戴小姐吧。”说完往里指了指，“我们进去说话。”
戴菲点点头，看了一眼华文滔，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布置的跟后世那些仅用来纪念参观的地方已经很不一样了，东西多了，更像是一处真正的军区办公场所。
具体来说，就是有生气。
进去后，大家分坐两边，坐在上首的就是刚刚跟戴菲在门口说话的那位。
他取下军帽放在一旁，额头很宽，鼻梁高耸，黑眸神采奕奕。他一一给戴菲介绍着在座的众人，最后说到自己，“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钟学智。”
戴菲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猛地看向了他。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而若要她能对她知道的这个名字的人做出一个形容，那就是“惨烈。”
他出生锦绣，却将一身荣辱系于国家，而他最后就惨烈的牺牲在不久之后的这场北方大战。
极端残酷，是戴菲想起来就无法形容的。
戴菲虽然知道这次来势必会遇到，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直接见到了。
她其实一直都有隐隐不去关注这些人，因为她无力改变什么。若可能，她多想能有一道时空之门，送这些前辈们回到她的那个时代。
钟学智当然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眼神。
他被很多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过。倒是第一次，从一个年轻的姑娘眼里看到了一种满满的遗憾。
虽然不解，钟学智的并未表现出任何。
他看过来，笑笑，“一路上，可还顺利？”
“劳您久等，很顺利。”华文滔站起来回答，戴菲也跟着站起来。
钟学智连忙摆摆手，让他们坐下，“不是公务，平常说话就好。”接着等上过茶水，不紧不慢的说，“听说你俩刚办完婚礼，果然郎才女貌，这一来连屋子都亮堂了些。”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
“晚上司令安排了接风宴，到时候也沾沾你俩的喜气。”有人笑着接话。
华文滔淡笑，“让司令费心了。”
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我来时听了一些这里的消息，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了。”
这话一出，大家的脸上露出些凝重。
钟学智点了个人，“老吴，你给他俩好好说说。”
被点到的人点点头，“不夸张的说，可能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前段时间，跟日本人的一个小队有了点冲突，这还要多亏了军工厂的新武器，那之后日本人很是消停了一阵。”
“据我们的探子汇报，日本人那边也在准备武器中，美国人卖给他们的武器还没有运到。”
“这也给我们争取到了时间，可前段时间，有个日本商人被人在八大胡同给杀了。”
一个日本商人被暗杀，可大可小，就看日本军方会不会拿这个做借口了。
戴菲在意的是，这件事，是不是被人故意挑起的。
她有这样的怀疑，华文滔同样也有。
过了几秒，华文滔问，“这件事最后查出来真相了吗？”
“倒是查出来了，说是有个姑娘受不住了，失了手。”
戴菲迟疑，“就这么简单？那日本军方那边现在是什么态度。”
不止老吴，在座的蹙着眉。
钟学智开了口，有些愤怒，“以往的摩擦也不少，这次就奇怪在，日本军方说死的是皇室的人。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要求枪毙一整条街的姑娘。”
华文滔在这些人里，军衔最低，年纪最轻。
“这就是故意挑事了，日本人要开战，接着就是。”
他的话，并没有人附和。
甚至有人暗示，“本就不是良民，倒也不算无辜了。”
一时无言。
戴菲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声音不大，却足以将人的注意力转了过来。
戴菲的声音有些清脆，甚至还带了一丝童音。
“军工厂的产能，若是要给目前所有人配上新的枪支，大概需要三个月。但，前段时间，军工厂改进了远程炮和手榴弹，射程和杀伤力提高了至少两倍，倒是可以马上部署上。”
钟学智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多少？”
戴菲双手交叉，头微微上扬，眼神带着一丝自信，“至少两倍，数量可以围着北平城按照配置部署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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