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公公身躯一颤，差点跪了下去。
忙说道：“陛下，娘娘未必就参与了此事。”
他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说了一遍。
“女子清白，最为重要。”
“被毁了清白的女子，大多自我了断。”
“就算苟且偷安活下来，也是孤独终老，受尽冷眼和唾弃，无一人有好下场。”
“夏世子他们这么做，确实是要逼死唐大姑娘。”
“她的生母董氏，也必会豁出一切，为女儿鸣冤。”
“唐林身为唐家最大的男儿，此举，也是被逼无奈，只为求一条生路。”
“请皇上明鉴。”
“所以，你就那么笃定，那个女人，没有参与其中？”
万公公抬眸，对着周危锋利的眉眼，又垂下头去。
“老奴自是无从得知。”
“倘若菀娘娘被逼无奈，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向皇上您求救。”
周危不由一顿。
满脑子都是那个带着点稚嫩，虚弱倔强，又隐忍的女人。
沉默片刻，他一脸阴沉：“朕没时间陪他们闹，让礼部尚书，柳国公去查。”
“是。”
万公公退出书房。
周危坐直了身子，继续处理公务。
小半个时辰之后，万公公带着柳国公进来。
皇上还能听到外面“咚咚咚”的鼓声，和少年嘶哑惨痛的声音。
他黑沉着脸，看着柳国公。
柳国公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
只好禀道：“那唐家小儿，实在是固执无礼，这等小事，非要皇上定夺，简直胡闹。”
“嗯？”周危沉声压了下来。
“皇上，臣再去说说，先让他带着家眷回去。”
柳国公行了个礼，就要退开。
“柳公国。”周危语气低沉，透着沉沉的威压。
柳国公立刻又正身，对着他。
“你打算怎么让他带家眷回去？”
“让侍卫压他们回去，封了他们的口，让他们不能再开口吗？”
柳国公一震，满目骇色地看着他。
“柳国公，您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还是，根本不就愿意为我大周再效力？”
“臣，不敢！”柳国公顿时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臣只是……顾忌皇上与菀妃……与唐家，关系微妙，一时之间，拿不清主意。”
“这件事，全凭皇上做主。”
“皇上让老臣如何处置，老臣就如何处置。”
周危不是不知道群臣，是如何看待他与唐菀的关系的。
只是现在亲自面对这样的局面，心里竟然油生了，他根本没有意料过的异样和复杂。
沉默片刻，他开口。
“唐家之事，谁有罪，该如何处罚，朕早在九个月前，就已明确处置。”
“唐家如今留在京中的女眷，幼子，也是我大周的子民。”
“如何为我大周子民办事，还要朕教你？”
柳国公再一阵颤栗，诚恳禀报：“那唐家小儿说，他怕带着女眷回家之后，被人灭口。”
“求皇上庇护，给条生路。”
周危眉头拧紧。
看着柳国公不成器的样子，就来气。
再喝斥指责他，也没用。
他只好放下手中奏折，问道：“那夏侯府，当真如此无法无天？”
柳国公没法判断夏侯府，以及叶国公府那些人的行事作风。
但皇上现在的心意，他还能揣测一二。
这刚刚的态度，明显是偏袒唐家。
“那夏世子夫妇，今天在药堂，众目睽睽之下，都强势压人，打算拔刀相向。”
“眼下怕是为了补救，难保不会剑走偏锋。”
在柳国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皇上给万公公递了个眼色。
万公公会意，开口建议道：“柳国公，你何不亲自送唐家一众回去。”
“相信你亲自送他们回家，京中，谁也会卖你几分面子。”
“等到时候，你这边调查清楚了，再处理此事，更为妥贴。”
柳国公一愣。
万公公，是皇上身边最有权势的心腹。
再则，他现在也想不到其他好办法。
叶国公府，他现在是万万不能动的。
因此，夏侯府，也不能冒然去动。
这两天，叶家嫡女就要进宫为妃。
等到时候，先看看皇上的态度，以及叶国公府的动静。
“万公公此法甚好。”柳国公赞道。
然后向皇上行了个礼：“皇上，天色已晚，臣这就先送唐家小儿女眷们回去。”
周危抬了下手指，让他走。
柳国公面上喜色，退出书房。
周危顿时勃然大怒：“岂有此理，这老东西办事，还要看叶国公府的态度，到底谁才是皇上？”
万公公帮安抚道：“他也看皇上您的脸色的，这事牵扯到菀妃娘娘，和大皇子他们的外家。”
“是吗？柳国公，也值得你为他说话？”
“柳国公年纪大了，思想守旧，您既定了唐家的罪，在他眼里，与唐家有关的，就有罪。”
“柳国公也深谙为臣之道，不与风头正盛的同僚相碰。”
周危眯眸。
万公公又说道：“新朝不宜大动，礼部眼下，无关紧要，动他也没意思。”
“呵！”周危笑了：“万坤，你也变精明了。”
“这都是皇上教的。”
周危转头，仔细打量着他，没有完全相信。
“皇上屡屡表示过，难道是老奴记错了？”
周危无所谓地笑笑。
他对万坤，还是完全信任放心的。
万公公又说道：“唐家的事，皇上明明有了主意，为何不直接交给刑部？”
他对柳国公说了对唐家的态度，便是要秉公处理。
证据确凿，直接交由刑部即可。
一个夏侯府，皇上还是想动就动的。
周危眼眸微眯：“难得有件这样的事。”
牵扯到了叶国公府。
“朕不陪他们好好玩玩，都对不起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对朕的忠心辅佐。”
说着，周危的眼里，风云翻涌。
浑水好摸鱼。
他打算亲手搅浑朝堂上的这汪水。
万公公沉默下来，不再发表看法。
周危向他：“准备下，朕差不多，该出宫去办那件事了。”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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